隨著筆跡蜿蜒,陳瑾瑜原本怏怏不樂的神情,逐漸被驚喜取代,接著卻又變成了與有榮焉的驕傲表情,臉上緩緩漾出了笑容,一對淺淺小梨渦若隱若現。
可當她看到陳初最后在這首新詞下寫上詞牌、詞名后,臉上笑容瞬間凝固。
先是紅了臉,接著紅了眼。
不是因為嬌羞,而是因為生氣
只見那詞名為卜算子贈梅大家。
在場眾人里,八成都在留意這邊情形,他們自是看不到陳初在寫什么,但陳瑾瑜幾經變幻的表情,卻勾的人愈加好奇。
先是小女兒等待情郎哄勸般的輕嗔薄怒,再是驚喜之下艷若桃李的甜笑,最后卻又變成了失望愕然后的惱怒。
眾人因陳瑾瑜的精彩表情好奇陳初又作了什么。
只有吳逸繁死死盯著陳瑾瑜,俊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
就在大家好奇的注視中,陳初緩緩起身,拿著宣紙踱向了錢程錦。
有人作了初一挑釁在先,陳初作十五反擊一回,不過分吧
隨著兩人之間距離的拉近,剛剛冷淡卻已放松下來的氛圍登時又緊張起來。
“你想作甚”錢程錦急忙起身,下意識后退一步,嗓音因緊張而稍顯尖利。
他以為陳初自恃勇武,欲要對自己動粗。
錢程錦的忠實馬仔薛少軒、以及失魂落魄的吳逸繁分別猶豫幾息后,同時上前一步,擋在了錢程錦面前,“路路安侯,你想仗勢欺人么”
吳逸繁來蔡以來,首次與陳初對視,雖只短短一瞬,卻也鼓足了勇氣。
陳初一時愕然,奇怪的看了看全身緊繃戒備的吳逸繁、薛少軒,隨即自言自語道“莫名其妙”
接著,便轉向了仍坐在原處的梅瑤,溫文一禮,笑的春風和煦,“久仰梅大家風采,今日幸得一睹,三生有幸。恰得一新作,特贈與梅大家”
這風采、這氣度,比驚慌一團的士子們更士子。
梅瑤自然清楚眼下境況,一時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下意識看向了錢程錦。
陳初也不勉強,笑著將寫有新詞的紙方才了對方桌案上,再一拱手,隨即轉身,瀟灑離去。
“長子,回了。”
待陳初走出十余丈遠,梅瑤的桌案旁呼啦啦圍上一群太學生,便是韓昉等人也好奇的走了過來。
雖陳初爭議頗多,但先有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的卜算子,又有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青玉案
若說都是陳景安捉刀,有些勉強,所以眾人都想看看路安侯倉促之間所作新詞到底如何。
韓昉、董習、汪敬饒等人站在外圍,自恃身份不想與太學生爭擠,當即某位有眼色的太學生往圍得水泄不通的桌案旁喊道“里面的同窗,快快念與韓學政聽一聽。”
人群內圍,一片詭異安靜。
直到聽到同窗叫喊,擠在最里面的薛少軒才神色復雜的緩緩念道“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卜算子,贈梅大家”
“”
吊詭寧靜中,卻聽梅瑤姑娘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嚶嚀,整個人如同醉酒一般俏臉酡紅,骨酥似的癱在椅中,神情恍惚。
韓昉、董習對視一眼,各自沉默。
這首卜算子,雖比不得那青玉案元夕,卻依舊是上上之作了,贈一妓子,足夠其天下揚名。
俄頃,那梅瑤終于緩回心神,第一時間從薛少軒手中小心又快速的搶回了寫有新詞的宣紙。
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趕忙扒開圍在身旁的太學生,兩步邁出人群,極力往北遠望。
只見北去蔡州府城的官道上,一道煙塵正慢慢飄散于春風中,一隊矯健騎士的背影漸行漸遠
梅瑤將那張宣紙捧在心口,遠眺的眼神纏綿仰慕
站在人群中錢程錦看著梅瑤側臉,突然生出一股雜糅了挫敗、失落、憤怒的情緒。
感同身受的吳逸繁看了看錢程錦,猜想他此時的感受應該和自己差不多,便以現身說法安慰道“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翔鱗兄,你心里的苦,愚弟都懂”
一臉陰鷙的錢程錦聞言,卻扭頭看向了吳逸繁,沉默幾息后,從牙縫中擠出一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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