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錯,到時老夫也去叨擾一番,討杯喜酒喝。”
“嘿,蔡先生若來,小五求之不得。”
兩人正閑話間,李科匆匆入內,隨手拿了條汗巾擦了擦頭上汗水,再拿一塊西瓜三兩下啃掉,稍稍去了暑期,這才在另一張石凳上坐了。
今日,他是被劉螭喚去做事了,不待蔡源主動發問,李科已率先道“天氣炎熱,梅影小筑那幾具尸首已臭了。太子命我借運送夜香的車馬將尸首運到了城外掩埋”
“埋尸之地,可做了標記”蔡源問道。
“做了。”李科答了,卻又稍顯著急的低聲道“蔡主事,今日太子連頒四道令旨,嘗試安撫魯王。若魯王真的慫了,暫時不撕破臉皮怎辦”
劉螭需要時間以新皇身份消化、拉攏各方勢力,自然想要安定。
但,這卻與淮北系的目標不一致了。
早有腹案的蔡源卻淡淡道“那咱就逼他們兄弟撕破臉,徹底斷了劉螭的退路”
“哦如何做”李科興致勃勃問道。
蔡源卻向史小五招了招手,示意對方也坐過來,隨后突兀地問了一句,“五郎,如今守著尚書府和魯王府的,是咱的人吧”
“是啊”史小五一時未聽懂蔡源的意思,待后者細細說出自己的計劃后,李科、史小五兩人都驚悚的看向了蔡源。
這赤身打扇,坐在樹下吃瓜的和善老翁,竟能想出如此毒計,讓人遍體生寒。
“怎了你二人不敢”蔡源再拿三塊瓜,與李、史二人分了。
這動作在此時語境下,多了些象征意義,李科先接了,猶豫一下后才道“蔡主事,此事非同小可,要先稟報東家知曉。”
“元章距此六百里一來一回,事事請示,黃花菜都涼了此次進京,老夫身為負責人,出事了有我擔著,伱怕甚”
蔡源抿了口瓜,等了片刻,見李科拿著西瓜依舊在皺眉思索,不由笑了笑,反問道“文舉,我問你,元章可是明主”
“東家愛民如子,對我等屬下寬宥仁厚,自然是明主”李科斬釘截鐵道。
“那便是了,文舉難道不想看他君臨中原不想跟著他封官拜侯”
“”
李科稍稍沉默,看了蔡源一眼,終于道“蔡主事不必說了,我已知曉怎做。此事,我贊同”
他應下后,蔡源又淺笑著看向了史小五,道“五郎,此事若成,可助元章直登青云屆時,我必在元章面前保舉你為首功”
史小五卻比李科要爽利,只聽他桀桀一笑,低聲道“我兄弟幾人本是淮水水賊,后遇天災,我家老娘被侯爺背出了泛區,又蒙侯爺不棄,進了寧江軍,成了婦孺口中的英雄漢我這條命早就是侯爺的了
我這人魯直,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但蔡主事是侯爺岳丈,想來沒有理由害侯爺。只要對侯爺大事有利,我便做了至于那保舉什么的,蔡先生休要再提”
史小五說自己魯直,但這話說的卻粗中帶細,意思明確我肯做這事,只是為了報答侯爺的恩情,不是為了你口中的前程,我愿意在侯爺不在的情況下聽你的,只因你是侯爺岳丈
總之,各自出發點可能不同,但目標卻大體一致,蔡源也不計較這些,呵呵一笑,夸了一句,“好義氣的漢子”
熏熱夏夜,一樁震驚天下的大事,就此議定。
六月初八,大齊皇帝駕崩。
一日后,一北一南駐在衛州和柘城的魯王劉麟和路安侯陳初幾乎同時收到了消息。
雙方做出了一模一樣的舉動拔營,迅速往東京靠攏。
魯王剛出發一日,再次收到了以太子身份監國的劉螭的令旨,加官進爵的令旨。
以靖難軍為主力的魯王部,行軍速度馬上降了下來魯王劉麟倒不是因為三弟這道令旨而滿足。
畢竟,他為大齊太子位已謀劃多年,早已視為囊中之物,劉螭的偷家讓他出離憤怒。
初聽父皇突然病故,劉螭得了太子,劉麟恨不得馬上帶軍返回東京將劉螭殺了
但冷靜下來后,卻意識到,眼下劉螭監國,他劉麟若不管不顧殺過去,定然會被劉螭定性為叛逆。
雖劉麟背后有幾位軍頭支持,也必定會造成大齊內部分裂
這大齊畢竟是他劉家的天下,打爛了,劉麟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