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已成的楚王,已不是某一地軍頭能撼動了,除非,天下各軍共剿之。
但各家有各家的地盤,各家有各家的利益,嘉柔殿下雖是女子,卻也占著劉齊正統的名分,無端端誰愿觸這個霉頭。
于是,到了三十日這天,屯兵于天井關的威勝軍節度使荊超悄悄率軍回撤駐地,并遣子荊鵬前往東京參加大行皇帝吊唁。
至此,東京內外暫平,風雨飄搖的大齊,在經歷了一場動亂后,反而出現了罕見的四方靖平。
數百里外的蔡州城,陳景安在節帥官衙值房內接見了周國樞密院機速房的胡佺。
早在去年陳初大婚前,雙方便一直保持著接觸,但這次,胡佺卻帶著情緒,“守謙兄,按碩嶧毓斯Υc齊國之事,本不該我置喙,但齊國朝廷封路安候為楚王,意欲何為”
楚地,橫跨淮水南北,這個封號往小里說,容易引起周國驚疑;往大里說,你齊國是在覬覦周國之地么
陳景安也沒給這位同年好臉,徑直道“方才,邦衡只有一句話說對了。”
“哪句”
“就那句按說你齊國之事,本不該我置喙”
“守謙這是不講道理嘛哪有封號封到他國境內的楚王改為淮北王更妥帖些。”
“哧”
陳景安嗤笑一聲,道“你周國已丟了淮北半壁江山,此時再來糾纏這等細枝末節,不是貽笑大方么”
“你”
陳景安這句戳到了周國痛處,胡佺方才裝出的假惱也變作了三分真怒,可隨后,胡佺迅速調整了心態,沉默片刻,換了一副誠懇語調道“哎守謙兄又不是不知,陳公在朝中舉步維艱,你與陳公同出一脈,此事也是他的意思”
不提周國兵部侍郎陳伯康還好,一說起此人,陳景安當即皺眉道“議國事莫論私情再者,數月前,你們臨安日報忽然爆出楚王妾室陳姨娘乃是陳大人走失愛女,便是他的主意吧”
“呃”胡佺一時語塞。
此事自然是陳伯康的主意,他原本是想借此離間陳初和齊國朝廷,可不想,后來的事態發展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計。
見胡佺尷尬,陳景安又道“咱們各為其主,為國謀事,無可厚非。但偏偏要將婦人拽進大局之中,卻有些下作了”
聽陳景安說的難聽,胡佺吭哧半天,憋出一句話來,“誰說陳公是要利用婦人了陳公真有一女幼年走失,那陳姨娘說不定真是他家千金”
“你當我是三歲孩童么騙鬼去吧”
晨午巳時,結束了與胡佺不算太愉快的會面后,陳景安輕車簡從出了官衙,準備去城南校場看看蔣懷熊招募新兵的現場。
路過位于衙前街上的股票交易所時,只見寬闊大廳內人頭攢動,有些人已經排到了外邊。
有交易所伙計站在梯子上,在一面寫有四海商行、鷺留圩農墾集團等股票的大黑板上不斷更改著股票價格。
陳景安駐足看了一會,只一刻鐘時間,便眼睜睜看著四海商行的股票從十三貫一百零七錢漲到了十三貫七百二十錢。
鷺留圩農墾集團也不遑多讓,在這兩支股票的引領下,四通客運、漕記河運、朱家筑料等股票全線飆漲。
這已是定例了,每逢淮北軍征戰獲勝,便會在蔡州交易所引起一回股票暴漲。
如今,盯著股票價格的淮北商戶,獲得前線消息的速度比起府衙也慢不了多少。
六月十七午后,淮北軍控制了東京城,六月十九的辰時,府衙得到了消息。
而商戶們,僅僅比府衙眾人晚了一個多時辰,便通過他們合資建起的消息渠道獲知了此消息。
信息反映到市場上,便是商戶們哄搶四海商行、鷺留圩農墾的股票,繼而導致了價格大漲。
阜昌八年四海商行剛上市時,每股作價十貫,后來隨著桐山系的急速擴張,股價一張再漲,至本月淮北軍占據東京的消息傳回,股價已突破百貫大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