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穎頗覺頭大,沖突雙方一方為上國天使侍衛,一方為淮北軍、保安軍將士。
其中還有一位淮北軍隊將若是普通廂軍敢惹出此等大事,崔穎根本不用作難,金使說怎樣處置就怎樣處置,保證上國滿意。
但淮北軍的人,他是真的不敢動啊。
至于保安軍那三人,崔穎早已將他們看作了讓金使消氣的死人。
待李儔黑著臉出現,崔穎趕忙上前將情況稟明,李儔先觀察一番,只見本方十名侍衛鼻青臉腫,而對方只有保安軍三人受傷,那占了人數優勢、足足有二十多人的淮北軍卻坐在一家商鋪的臺階上,翹著二郎腿和金國侍衛對罵。
雙方聽不懂彼此的言語,但劍拔弩張的氣氛卻一點也不輕松。
若不是有大批軍巡鋪軍士、開封府衙役將雙方隔開,隨時都能再打起來。
看熱鬧的人群已擁塞了潘家東街。
樓上靠窗的、站在大車上的、攀到旗桿上的
上國威儀不可損,早已是漢皮金心的李儔自然站在金國利益角度考量。
但讓他稍稍頭疼的是,昨日那楚王府的幕僚陳景安剛剛拜訪過他,并贈了他萬股四海商行股票。
拿人手短
剛剛拿了人家好處,自然不好對淮北軍懲處過重。
于是,他也將目光看向了保安軍佟克峰三人
正好,遠處響起一陣馬蹄踏石板的噠噠聲,幾息后,數名便裝騎士由遠及近。
百姓們慌忙讓開一條路,陳初幾人翻身下馬,但關心則亂的佟琦則直接驅馬飛馳進人群中央這才下馬。
見佟克峰臉上盡是干涸血跡,不僅著急道“到底怎回事”
佟克峰身為家生子,從小長于佟家大宅,陪伴過佟琦讀書、習武,兩人自有一番超越主仆的感情。
一旁,崔穎見佟琦來了,忙低聲向李儔解釋一番,以期上國使者不再為難他,直接去找正主。
李儔也的確是這樣做的,只見他不丁不八站在原地,開口便是不客氣的質問道“你,便是保安軍節度使佟威之子”
佟琦已從佟克峰處知曉了事情原委,自認占了道理,便上前抱拳道“某正是佟琦今日事出有因,乃天使侍衛調戲良家”
可不待他將話說完,卻聽李儔突然喝道“本官讓你說話了么你可知當街毆打上國使臣該論何罪”
打的不是侍衛么怎么變成了上國使臣
佟琦終究年紀輕,被李儔聲色俱厲的打斷后,有點反應不過來。
可李儔卻繼續呵斥道“金國乃齊國父國你縱容屬下毆打父國使臣,實乃不忠不孝之輩若我大金一怒興兵,莫說你一個無知小子,便是你父,也擔不起此責”
李儔這番話,不但將佟琦鎮住了,便是周圍百姓都變得鴉雀無聲。
十余年前,金人大兵壓境、血洗東京的恐懼記憶,被瞬間喚醒
李儔很滿意現場反應,只聽他陰惻惻又道“今日之事,我需你佟家給我大金一個交代”
“不是”
佟琦已慌亂起來,再一次解釋起來,“不是我家軍士生事是是天使侍衛當街調戲良家婦人,軍士看不過上前阻攔,才起了沖突。”
一直躬身站在李儔旁邊不吭聲的崔穎,此時才裝作訝異的抬起頭,疑惑道“哦竟有此事那被戲婦人呢”
他這么一說,佟琦趕忙轉頭看向了佟克峰
佟克峰下意識指向了方才那對年輕夫婦所站的位置可,哪里還有人影。
這下,佟克峰也慌了,忙上前一步,轉圈作了個四方揖,道“各位叔嬸兄弟,方才大伙都看見了吧,求大伙給額做個證”
可佟克峰接連喊了幾遍,竟無一人敢上前說句公道話的。
甚至因為他土氣的鄉音,在人群中引起幾聲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