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特意留宿宮內。
晨起卯時,天未亮。
昨夜一家三口睡在一起,陳初臨走前輕輕在熟睡的綿兒額頭親了親。
篆云挑著燈籠將陳初送到仁明宮外,屈膝一禮,低聲道“恭送王爺,奴婢在宮內一定伺候好殿下與小郡主。”
陳初回頭笑了笑,跟著黃豆豆出宮而去。
篆云回轉寢殿,卻發現楚王離開時,還在熟睡的嘉柔,此刻卻只穿著素白里衣抱膝坐在床角發呆。
寬闊的寢宮、碩大的龍床,將身形高挑的嘉柔襯托的嬌小脆弱許多。
“殿下,你醒了呀”篆云上前,低聲問了一句。
嘉柔卻抬起那雙布滿血絲的丹鳳眼瞄了篆云一眼,隨后松開了抱著膝蓋的雙臂,以雙手撐床,挪到了床邊下了地,緩緩坐在了銅鏡前。
其實,嘉柔昨晚一夜都沒睡著,陳初離開時她在裝睡。
怎么說呢,陳初之于她,是明確的政治對手
可兩人夜里溫存時,嘉柔總會產生一種可以掌握陳初的錯覺。
陳初掌握著大齊,嘉柔若掌握了他,那不就等于嘉柔掌握著大齊
只是嘉柔沒預料到,有些東西是可以做出來的,
譬如今晨,陳初離去,嘉柔忽然覺著心里也跟著空了一塊。
近來,即便陳初入宮不算頻繁,但嘉柔只要想到他在東京城,便會油然生出一股安全感。
這股安全感,最初是來自正月十七那日金使赫連偉倫在大慶殿內叫囂請殿下北上,與我皇結為秦晉時,黃豆豆忽然帶來了楚王在河北大勝的消息。
原來,有人撐腰、有人做后盾,是這么爽的一件事
嘉柔坐在銅鏡前,想心事漸漸入了神。
篆云主動上前,幫嘉柔梳頭,低聲問了一句,“殿下昨晚可是沒睡好”
嘉柔回神,卻沒有回答篆云的問題,反而突兀問道“篆云,你是哪年入的王府”
“去年不過奴婢早在阜昌七年便聽說過王爺大名”
篆云補充道。
去年年初她隨阿瑜進入王府,但她認識王爺可早的很呢當初王爺和還在家做小娘的阿瑜在青云觀幽會時,還是她負責把風的呢。
不過,這種敗壞自家娘子名聲的事,篆云肯定不會說出來。
“阜昌七年”嘉柔仔細回憶了一下,她攝政后,特意去了解過許多楚王過往,她印象中,阜昌七年是楚王率領桐山軍民抗擊蔡州鄭乙神銳軍那年,也是楚王的發跡。
“你是因為和鄭乙打仗才知道楚王的么”嘉柔理所當然道。
篆云卻抿嘴一笑,糾正道“殿下,你記錯了。逆賊鄭乙侵擾桐山,是阜昌八年的事。”
“呃”嘉柔不由更加奇怪,問道“那阜昌七年又發生了甚大事,讓你記得楚王了”
“嘿嘿,比起天下事來,也算不得甚大事。那年,有個叫張貴的帶著幾名潑皮欺負王妃,王爺當年還只是名小馬快,但他知曉后,將那幾名慣于欺壓婦人的潑皮都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