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散朝,周帝招宰輔秦會之入御書房議事。
一個時辰后,秦會之回府,又招來了萬俟卨。
兩人一見面,秦會之便開門見山道“揚州路那邊又沒動靜了么”
萬俟卨在恩主面前表現的相當恭敬,拱手低聲道“恩相,揚州知府查永恩本已秘密聯絡了齊國泗州府士紳范世貴等人,誰料偽齊楚王竟在河北路大勝,消息傳回,范世貴自是不敢妄動了。”
自打去年淮北開辦四為獎、建華夏博物院等文化進攻開始以后,周國并非全無反擊。
揚州路緊鄰淮北泗州,其知府查永恩又出自萬俟卨一系,去年河北邊禍發生以后,查永恩便派人秘密聯絡了對岸的范世貴。
泗州在宿州以東,當年宿州懷遠縣鄉紳盧遠舉、韓駿等人的下場,將范世貴等泗州鄉紳嚇的不輕。
好在當年淮北軍兵力所限,暫時并未將觸角伸向更遠的泗州。
但去年時,楊大郎在壽州編練的新軍成型后,逐漸進駐宿州、泗州。
這一下,在當地作威作福了上百年的范世貴等人緊張了。
若是平時,他們未必有膽量反抗淮北軍,但河北路開戰,讓他們看到了機會。
以他們當時的想法、也是天下大多數人的想法,齊金交戰,齊國必然是輸的那一方。
彼時,恰好周國揚州府知府查永恩派人和范世貴聯絡,只待齊軍大敗、淮北驚慌失措之時,便要舉事攻占官衙,獻泗州歸于周。
可戰局的發展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于是,一場尚未發動的政變,迅速消弭于無形,任揚州知府查永恩再許下高官厚祿,范世貴等人也不敢動了。
秦會之了解當下情況后,沉吟片刻,卻道“淮北本就善于蠱惑人心,如今挾大勝之威更勝以往,若任由其發展下去,我大周有民心盡失之憂。”
只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的萬俟卨聞言,躬身道“正因淮北新勝,范世貴那些人才顧慮重重,不敢行動。”
秦會之搖了搖頭,“他們是指望不上了。金國那邊”
“金國那邊如今也不安穩,金帝與海陵王皆引而不發,想來是要等金齊和議有了結果后,再爭斗一番。”萬俟卨補充道。
面容清瘦、面皮白凈的秦會之想了想,忽道“派人渡海秘密使金,只待金國內部有了結果金周兩國南北夾擊之策,想來金廷也是極滿意的。”
說罷,秦會之悠悠一嘆道“若大金得了天下,你我尚可做個富家翁。若是被偽齊得了天下,以那楚王的行事風格,伱我恐性命不保。此舉,既為國,也為自己”
“屬下懂得”
四月中旬,陳初收到了來自峨眉峰的密報。
密文道,河北一戰,使金帝處境極其不妙,許多軍國大事已不通過金帝處理,海陵王府門前日日車馬如云。
如此一來,許多機密信息峨眉峰也接觸不到了。
密文中除了講述金帝處境,峨眉峰還隱晦表達了想要回歸淮北的心思也是,以他幾乎睡遍金國貴婦的經歷,若金帝失勢,他能被亂刀砍死已算好結局。
陳初卻在回信中將其安撫了一番,并指示到,若發現勢頭不對,讓他竭力勸說金帝南逃,金國中京路、南京路已有安排,可保金帝無虞。
眼下的金國,不管是金帝也好、海陵王也好,誰徹底控制朝局,對齊國都不是好事。
最好的結果,便是內耗但此事到底能不能按陳初設想發展,誰也說不準,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四月十六,處理完各項事務,陳初于當日啟程返回淮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