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娘深知玉儂性子,含淚笑道:“娘娘,民女已四十有三,本該就是這般模樣呀。倒是娘娘,和二十年前幾乎還是一個樣兒.民間都說陛下疼愛娘娘至極,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確實,當下時代,女子到了四十歲的年齡,妙娘和蘭影才是正常狀態。
就這,她倆還不用下地干農活呢。
若是尋常農婦,這個年紀早已是滿臉皺紋、面色黢黑、胸脯垂到肚皮上了.
玉儂這樣的,才是難找特例。
只不過玉儂不像貓兒和蔡婳,經常走進民間,對世間常態少了理解。
妙娘后半截的話,也是由衷之言玉儂跟隨陛下二十多年,卻養的如同二十多歲的女子,僅此便知,她不但衣食無憂,更重要的是沒有煩心事、沒有委屈可受。
玉儂拉著兩人的手,在同一張長榻上坐了,宜妃娘娘雖家庭美滿,但沒有娘家人一直是一大遺憾。
今日得見二十多年沒見的姐妹,自是開心激動。
一會兒讓秦嫲嫲端來從東京帶來的點心,一會兒又讓人去帶旎兒、詹兒來向兩位姨姨見禮。
讓孩子來見禮,既是親近的表現,卻又藏了幾分玉儂自己都認識到的炫耀之意女子到了這個時候,半生已過、韶華已逝,年輕時最值錢的資本容貌,也在一天天貶值。
此時婦人之間能攀比的,無非就是乖巧、有上進心的兒女了。
兒女不但是她們的晚年依仗,同時也是夫君疼愛的象征
“旎兒是我的小女,宮里行九;詹兒是我的幼子,行六還有兩個大的,嬈兒是陛下第一個孩子,已許給了韓國公的孫子;鈞兒上進,擔心耽誤課業,便留在了東京讀書.嘿嘿。”
便是沒有出心炫耀,可潛意識里,玉儂卻每次見到旁的婦人,都要將這些話重復一遍。
整個大楚后宮,寶儀宮的皇子皇女最多。
兩兒兩女,也是玉儂最大的底氣。
“娘娘好福份當年皇長女出生,我們一眾姐妹還在采薇閣,特意結伴去了道觀為娘娘和公主祈福呢”
還稍稍紅著眼的蘭影適時道。
妙娘也在一旁接話,“是呀我們在老家一直留意著娘娘的消息,不但蜀國公主出生時我們知曉,便是后來皇三子、皇九女、皇六子出生,我們都知道呢。”
“嘿嘿。”
說到了自己的得意處,玉儂開心的笑了笑,“莫娘娘娘娘的喊啦,妙娘姐姐還像當年那般喊我玉儂便是”
妙娘笑著沒有接話,卻也不會真的喊玉儂閨名,蘭影卻又接著道:“陛下對娘娘的疼愛,我們都聽說了。娘娘怕是不知,如今宮里娘娘們被人供奉的可不少皇后娘娘仁名滿天下,棲鳳嶺山腳下的姻緣寺供奉著陛下和皇后娘娘,香火最盛。
可經商人家的婦人,卻喜歡供蔡貴妃,據說是蔡貴妃有旺夫之相。”
“呃哈哈哈。”
玉儂沒忍住樂了出來。
她跟著陳初以前,在采薇閣待了好幾年那時蔡婳的名聲可不好呀!
想不到,二十多年后的今日,連蔡姐姐卻因旺夫受了香火。
此事倒也好理解.起初陳初只是名不入流的馬快,他真正起勢的開始,便源于采薇閣那場大火。
彼時再轟動的事,也會逐漸湮滅在時間的長河中,唯有香艷花邊新聞傳播的最廣、最持久。
到了今日,那場大火出現在桐山百姓酒后閑談中的頻率已越來越少,但大火后,蔡三娘和陳馬快于大雪中擁吻的一幕,卻依舊是個熱門話題。
百姓不清楚那晚具體真相,但自此后蔡家全力幫助陳初的趨勢,都能看得出來。
當地百姓每每吃酒至面紅耳赤,便有閑漢時常感嘆道:“哎!我等也是一身本事,奈何遇不到貴妃那般賢婦助我啊!”
家中妻子每回聽到這話,便會上前譏諷道:“呸!就你慫包,便是遇到貴妃那樣的人,也是被沉湖!老娘還沒說啥,你倒不滿意起來了!要我說,我年輕時姿色也不差,若早些遇到陛下,興許也混個貴妃當當哩”
說回鷺留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