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少小須勤學,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
仲春的朝陽剛剛從天邊升起,晨風吹拂庭樹,涼意微微,這一大早,賈氏族學里便書聲朗朗,跟以往竟是大不一樣了,走過路過的販夫走卒,散步買菜的大爺大媽們均露出疑惑之色,紛紛猜測賈氏族學的夫子是不是換人了。
畢竟,新人新氣象嘛
不過人們很快便發現并不是,因為一名穿著文人直裰,頭發胡子梳得一絲不茍的老頭正背著雙手,在晨光下慢騰騰地往族學的大門行來,由于背對陽光的緣故,所以看不清臉面,不過即便不看臉,大家都猜得到這老頭是誰了。那套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穿著的文人直裰,漿洗得發白都舍不得換,除了族學夫子“賈大愚”,還能是誰
賈代儒邁進了族學的大門,聽到里面朗朗的讀書聲,心情也不覺跟那春日陽光一般明媚起來,他舉步進了教室,發現已經到了十幾人,而且都在賣力地晨讀。
賈代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賈環,后者正旁若無人地大聲朗讀著,十分之投入,且聲情并茂,抑揚頓挫。
很明顯,族學風氣的變化正是賈環帶來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榜樣力量吧,沒有榜樣,沒有標桿的社會注定道德低下,風氣糜爛,猶如一潭死水,而賈環就像一道清澈的活水,注入了賈氏族學這一方死水潭中,隨即帶來顯而易見的變化。
賈代儒緩緩從賈環旁邊經過,伸出手指無聲地敲了敲桌面,后者立即意會,拿了昨晚所寫的窗課站起來,默默地跟著賈代儒離開課室,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賈代儒在案后坐下,清了清嗓子嚴肅地問“昨晚可把文章重寫了一遍”
賈環點頭道“學生修改了幾遍,請夫子斧正。”說完恭敬地把本子遞了上前。
賈代儒戴上老花鏡,逐字逐句地讀,滿是皺紋的老臉漸漸舒展開來,最后點了點頭道“尚可,可見老夫昨日的講解你是聽進去了,今晚你再寫一篇,題目是則歸墨。”
“則歸墨”賈環皺了皺眉,這好像是出自孟子的內容,他不是很熟。
賈代儒見狀問道“懂否”
賈環如實答道“學生似乎還沒念到這里。”
賈代儒捋須先贊許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智也。你這種態度是對的,也罷,老夫先給你講解一下此題。孟子曰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即是楊朱學說,而墨即是墨家學說。楊朱學說其實是老莊道家學說的一個分支流派,其主張為我、貴生。”
“為我貴生”賈環疑惑地問“此言何解”
賈代儒解釋道“即是利己主義。老夫給你講一個典故,你就明了。
有一次,墨子的弟子禽滑厘問楊朱如果拔掉你身上一根汗毛,對天下有利,你拔嗎楊朱答曰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