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察覺到薛姨媽的疏離之意,賈環也不便再多待了,又稍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如此一來,薛姨媽反倒有點過意不去了,畢竟賈環對自己一家可是有過救命之恩的,又想起當時賈環不惜以身為質的感人場景,便出言挽留道:“環哥兒吃了午膳再回。”
賈環婉拒道:“姨媽好意留飯,原不該辭,但秋闈在即,實不敢稍有松懈,且待考完了鄉試再來領。”
薛姨媽聞言點頭道:“噢,既然如此,那姨媽便也不留你了,倒是舉業要緊。”
賈環正打算離開,薛蝌卻正好從那邊府里過來了向薛姨媽請安,見賈環在此,連忙見禮道:“環三爺來了,多早晚到金陵的?”
賈環微笑道:“有八九天了吧,一直忙著準備秋闈的事,所以今天才得空登門拜訪。”
薛蝌恍然道:“原來如此,以環三爺之才,這次下場鄉試自當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了。”
待二人客套了片刻,薛姨媽便問道:“蝌兒這是打哪里來?”
薛蝌答曰:“梅翰林登門拜訪,侄兒才剛把人送走了。”
薛姨媽連忙問:“可是有什么緊要的事?”
“倒沒要緊的,只說了些家長里短的閑話,梅瀚林還指點和考究了侄兒的學問,鼓勵侄兒好生向學,不要氣餒,爭取三年后通過府試和院試,光大門楣。”
薛姨媽松了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是來提退婚的呢,倒是唬了我一跳。”
薛蝌搖頭道:“怎么會呢,梅翰林乃圣人門徒,謙謙君子,最是守信,既然兩家定下了婚約,又豈會隨意反悔食言,伯娘大可放心。”
薛姨媽嘆了口氣道:“蝌兒你還小,經歷的人事不夠多,有道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口面不知心。這世上許多人都長了一雙勢利眼。當初你爹和那梅翰林一見如故,兩家倉促訂下了娃娃親,如今你老子娘都沒了,失了依靠,難保人家沒有想法,不過現在看來,你爹生前并沒有看錯人,那梅翰林倒是個人品極好的,想必家教也不會差,琴丫頭嫁入梅家倒不必擔心受委屈。”
薛蝌點頭道:“梅家乃詩書瀚墨之家,妹妹能嫁進去,那是她的福氣,待孝期滿了,我便送她進京完婚,也好了卻爹娘親生前的一莊心愿。”
薛姨媽搖頭道:“哪有哥哥未娶,妹妹便先出閣的道理,自然是你先成了親,再考慮琴丫頭出閣了。這幾年嬸娘先替你物識好人選,待孝滿了便完婚,然后再操辦琴丫頭的婚事。”
薛蝌看了在場的賈環一眼,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但憑嬸娘作主便是了。”
賈環心中一動,記得在原著中,薛寶琴的確是從小便與一戶姓梅的人家訂了娃娃親,后來薛蝌送妹妹進京待婚,暫時借住在賈家,自此薛小妹便進入了大觀園的視角,并且展示出在詩詞上的驚人才華,不過原著中并未具體提到薛寶琴夫家的情況,只知其公公是一名翰林,姓梅,而關于其未來丈夫,更是只字未提。
這時,薛姨媽才醒起了賈環還在,便笑道:“只顧著說話,倒忘了環哥兒,既然蝌兒你正好來了,便替我送環哥兒出去吧。”
薛蝌訝然道:“環三爺這就要走了,不用過午膳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