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斥道:“又說的什么混賬話?且不提親戚情面上,環哥兒還救過你的命呢,你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對人家喊打喊殺的。”
薛蟠冷笑道:“環老三的確救了咱們不假,可若不是他把兇匪亢大勇往應天府地界驅趕,咱也不會遇險,也就犯不著他來救了。”
薛姨媽被氣笑了:“你這是強詞奪理,敢情環哥兒剿匪,保護百姓還有錯了?你讓那些保家衛國的將士作何感想?”
薛蟠白眼一翻道,耍渾道:“愛咋想咋想,反正老子不欠他環老三的,以后他若敢上門,我便打將出去,總之,有他無我,有我無他,我薛蟠與環老三勢不兩立。”
薛寶釵聞言心里不是滋味,一邊是親大哥,一邊是賈環,她夾在中間替誰說話都不好,只能黯然神傷,瞬間心灰意冷,嘆了口氣道:“你們都別吵了,大家消停一會吧。”說完便落寞地轉身走了出屋去。
薛姨媽眼見女兒身心俱疲的樣子,既心疼又是無奈,生氣地戳了一指薛蟠的腦門道:“都是你惹的,放著生意不管,終日花天酒地,還惹事生非,你看哪家的姑娘像你妹妹那樣,櫛風沐雨,累死累活,終日為家計奔忙的?伱這個當哥的不心疼她不說,還惹她傷心。”
薛蟠委屈地道:“娘親你也不是只知道埋怨我?環老三可把我整慘了,要不是我命硬,只怕已經一命嗚呼了,你還替他說話呢,到底我是親兒子,還是環老三是你親兒子?”
薛姨媽氣道:“孽障,說的什么混賬話,若是別人就算了,娘親告到應天府衙也要討個公道,可是環哥兒到底救過咱們全家性命,你讓為娘怎么辦?
況且,你不招惹人家,人家能收拾你?都是你自找的,那香菱不是個美人胚子,好好放著家里現成的不要,偏要騷狗似的討人家環哥兒的寵婢,你不要臉,為娘還要臉呢!”
薛蟠被罵得狗血淋頭,又自嘴硬道:“一個婢女而已,值當什么,我又不是白討他的,用香菱和一座房子換呢,他環老三不樂意,拒絕就是了,犯得著把孩兒往死整,罷了,既然娘親和妹妹都護著他,以后我大不了繞著他走,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也省得娘親和妹妹不快。”
薛姨媽年近半百,只得薛蟠一株獨苗,本來便過于寵溺,此時見兒子說了軟話,反而又心疼起來,叮囑其好生養病,又另安排了一名伶俐的丫頭接替香菱服侍薛蟠,這才離開了房間,回到自己的住處。
“唉!”薛姨媽剛坐落便嘆了口氣。
婢女同喜同貴正在旁邊侍候,一個捶腿,一個倒茶。同喜一邊倒茶,一邊道:“太太可是還在為大爺的事煩心?”
薛姨媽又嘆了口氣道:“環哥兒什么都好,只是性格過于強勢了,只要惹了他不快,不管是誰也不留情面,下手還不知輕重,罷了,以后還是少見為好,下次他若再來拜訪,便找個理由讓門子把他打發走吧,我也是惹不起的。”
同喜和同貴對視一眼,看來太太這次真生氣了,環三爺是個不錯的人,倒是要替他回旋一二。
“太太,婢子有幾句話,不知當不當講。”同喜一邊把茶端給薛姨媽,一邊笑道。
薛姨媽抿了一口茶道:“有什么當不當的,你們也服侍我十幾年了,說這些豈不見外!”
同喜小心翼翼地道:“依婢子看來,環三爺到底是帶過兵剿匪的爺們,手上沾了血的漢子,又豈會沒點氣性?譬如咱舅老爺,也是戎馬一生的人物,殺伐果斷,如今高居兵部尚書一職,他只是看著你不說話,那氣勢就夠懾人的,誰還敢觸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