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問心為他換過手爐里的炭,打來熱水,暖熱手后為他按摩雙腿活血。
“老爺真是過分。他如今用您,不就是因為您手上有鏡殺樓從前他哪兒對咱們搭理過明知道那是您唯一的依仗,竟還大言不慚地說,您要進宮,要您讓出來”
問心越說越氣“鏡殺樓是您自己機緣得來的,和周家有半個子關系他怎么想的讓您讓真是半點沒為您考慮。”
周言莫垂著眼皮,雙眼無神地看她
問心邊為他按摩,邊認真的想著什么。
過了一陣,她似乎想明白了,停下手,蹲在輪椅扶手旁,道“爺,咱們走吧”
“走”周言莫眼神冷木地看她“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去哪兒奴婢都陪您。”問心神采奕奕道“您手上有鏡殺樓,去哪里都會過得比這兒好,也不用再受別人轄制。”
“是嗎”周言莫淡淡道“你和我一起離開我是個癱子,你不會離開我”
他說著緩緩抬起手,手背輕撫問心的臉頰。
如此親昵的舉動,問心面上霎時發熱,布上紅云。
她鼓起勇氣,握住周言莫的手,小貓似的去蹭他被手爐暖得發燙的手心,溫柔細語“是。奴婢不嫌您,永遠不會離開您。”
周言莫的臉上勾起兩分笑意“真的”他垂下頭,極輕聲地問。
問心感覺到他的氣息撲到額上,頓時心臟鼓噪,后背發熱,人越來越嬌怯“真的。”
“死了也愿”
問心臉上的表情凝滯一瞬,那只撫摸她臉頰的大手忽然按住她的后脖頸,將她脖子卡在輪椅扶手上,用力地掐。
她頓時驚慌,周言莫手掌巨大力氣使她半分反抗不得,喘不上氣。
喉嚨被按在木制扶手上強力擠壓傳來的疼痛,恍惚間讓她以為,自己的喉嚨要碎掉了
“爺爺”她掙扎著發出幾聲求饒的聲音。
周言莫手上似要她的命,面上無半點表情,極冷道“我不用你來同情我。”
“不,是”
周言莫不理她的申辯,繼續道“我不準任何人,說父親、母親半句不好,聽到沒”
問心因為腦部缺血,雙目充血外突,腦中嗡鳴不止“是聽,聽到了”她抓住機會求饒。
周言莫撒開手,問心立即像條離水上岸的魚,捂住脖子撲騰著躲開,癱在地上大口呼吸。
“看在你自小伺候我,這次饒你。再沒有下回。”周言莫沉聲道。
問心惶恐地跪俯“是,奴婢謹記。”
周言莫居高臨下地瞥著她“入宮選秀,可能會要隨侍同行。問心,你是打算留在外頭,還是與我一起”
他聲音忽地又溫和起來,問心卻聽得毛骨悚然,她知道,此刻若說錯話,必然沒命。
于是連連用力叩頭“奴婢是爺的奴婢,只要是爺的意思,爺到哪兒奴婢跟到哪兒。”
“好。”周言莫唇邊勾出抹轉瞬即逝的笑意“你出去吧。”
問心得命,忙不得地叩頭,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周言莫自己呆坐了會兒,不久后唇舌微動,發出聲短促的哨聲。
不多時,外頭傳來叩門聲,隨后一道身影閃進。
一蒙面男子雙目無神地走到他身邊,神情與周言莫門口那兩個小廝別無二致。
“樓主。”
周言莫整理下袖子,道“二月里我會因選秀入宮,宮內可有人手”
男子聲音木硬“沒有。中秋宴后,大批宮女太監外放,我們的人都被清出宮了。”
周言莫冷睥他一眼“廢物。”
男子即刻單膝跪地。
周言莫道“即刻安排人手,進不去,就殺幾個替進去。”
“是。”
“丞相那邊的,讓他們先聽丞相的命令,不要聯系這邊。有事我會派人去聯絡他們。”
“是。”
周言莫思索一陣的,道“對了,劍南道那邊還有咱們的人”
“是。”男子應聲,像一臺沒有靈魂,只知道聽取命令的人形機器。
周言莫眼神忽變了變,他想起方才父親一派理所應當的向他索要鏡殺樓,被他婉拒后惱怒的樣子
這些年來,自己那么聽他的話,為他們殺了那么多人為什么父親還這么容易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