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虛耗剝削,還講得這么凜然好似大義,真是不事生產不知累
花素律心里琢磨,等過幾個月秋收,全把你們打發下田去收不完地不準休息
好歹讓你們體驗下,站著說話腰疼的滋味
花素律臉上的表情愈加陰沉,越看那幾個“忠臣”越煩,但為了計劃,她還得努力裝出憂國憂民的悲痛神情。
“幾位言之有理,軍隊戍衛乃是國防。近幾年與羅剎交戰,草原蠻族屢屢犯境,西芒、南詔、安南、暹羅若非我大俞軍武強盛,只怕早被豺狼蟲豸吞食。”
花素律正醞釀著情緒,不想一直對裁軍一事默不作聲的柳常德突然跳出來,信步款款地走上前來抱禮發言。
他雖有些年紀,聲音卻極干凈清透。
配上那雙明閃閃人畜無害的眸子,著實要讓人懷疑,柳常德年紀的真假。
見他說話,花素律心里咯噔一下,直覺這老小子沒憋好屁。
要了命了你一個文官摻和什么呀
柳常德唇邊掛著淡然溫和的笑容,轉頭對花素律道“但讓百姓以重稅承擔支出,臣是不認可的。臣等做官的,該是為皇上分憂,為國謀發展,為生民謀福祉,若將這責任都甩到平民身上”
他說到此處頓住,站在那里輕聲笑了笑“呵呵,那還要臣等做什么”
那幾個起事的官員與柳常德不是一伙的,但裁軍這事丞相一派幾乎沒發聲過,因此都以為丞相是不打算摻和這事。
現下被柳常德這么一說,他們不止不痛快,腦子也發懵
花素律站在一邊也是又喜又疑,柳常德向來是她敵對戶,是她皇帝路上的絆腳石。
怎么今兒突然站出來為她說話
這是真的嗎
張庭站在后方,也在此時趁勢走出,反應極其迅敏地借勢追擊“丞相所言極是。皇上,臣查過,自我朝與羅剎開戰后,軍費支出逐年提升,便是未戰之年,軍費也是只增不減。可見,其中虛耗不少。”
作為兩朝之臣,曾在大理寺任職,現如今總領御史臺,張庭擺事實講道理,直擊要害。
丞相悲嘆地哎呀一聲“如此一味增添百姓負擔,此非鑄國,乃勞民傷財呀”
張庭又接道“待到來日民不載負,無需外人來打,咱們大俞百姓,只怕自己先反了”
“張大人說得對大俞百年積存,外人來殺,一時是殺不滅的。便是傷人失地,留有余勢,總有復起之日可若先自殺起來”柳常德目露痛色,字字悲切“那亡國之日,可就真的不遠了”
花素律站旁邊看他倆你一句我一句,極為默契的一套組合拳,將那幾個說不能裁軍的大臣打得成了啞巴。
不得不說,柳常德這人啊,不對著她的人使勁的時候,看著是真順眼啊
花素律克制住上揚的嘴角,裝得一副深沉。
抬起手緊緊接住他二人的話,不給那些大臣發言的機會“二位卿家所思即朕所想啊”
她咬住牙,沉沉嘆口氣,露出失望又有幾分淺淺的愁悶。
“你們以為裁軍是為什么朕難道不知,只有強悍軍武,震懾外敵,我大俞才有安穩之日嗎”她指向那幾個大臣“你幾人,口口聲聲軍隊乃國之根本,那百姓呢沒有百姓,何成一國”
她忽然調轉矛盾,對向武利智,氣勢洶洶地問話“你說百姓和軍隊那個重要”
武利智驚詫一瞬,下一秒他恭敬地抱禮回道“回皇上,軍民一家。”
他的回答反又給花素律弄楞了,好在如今花素律心眼多,歷練出來了。
當即抖著手,滿臉欣慰地說“愛卿說得好哇”
花素律又惱怒地對那幾個大臣“你們可知,為何你們說不出這樣的話因為你們成日在紙上指點江山,不曾在前線待過”
“沒有人,哪有家沒有家,又哪有國軍隊守國,也是在守人”
太廟內沉寂片刻,起事的大臣之一悲切道“皇上,臣亦知百姓負擔重,可外有強敵,我朝若不強武,難以御敵。就是再難,也不能裁軍啊”
柳常德此時又站出來“也未必要裁軍。”他對花素律抱禮鞠躬道“臣以為適當縮減軍費,或是可行之策。”
張庭聞聽,不顯不露地打量下皇上的神色,隨后好似認同般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