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關王下屬酒后調戲良家女子,鬧市縱馬。京衛衙門知情不理,反關押受害百姓”
寢殿里,秦艽坐在龍床邊上的梨花登,面前一臂長的小桌放著筆墨硯臺和一摞奏折,手里捧著一本奏折輕聲朗讀。
他端午前剛升職。
原御馬監掌印借職務之便,收受賄賂向外傳遞消息。如今一干涉事人等已到黃泉報道,秦艽因此頂了這職。
從品級上,他似是漲了,但在有些人眼里,他這反是掉下去了
因他原是在他干爹,司禮監掌印太監跟前待著。
司禮監是首腦區域啊那御馬監油水再重,那也是下頭了
從腦子去了四肢,可不是走了下坡路嗎
實則不是這個道理。
御馬監主管宮城馬匹,皇宮出行或游玩,乃至羽林軍所使用的馬匹均是歸御馬監掌管。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其中還涉及到,宮外為皇宮專供的馬場、草料場、馬具制造等等與外部聯絡亦是相當之密切。
所以此職之重,非一言兩句能夠概括。
總來論,絕對是個好差。
便是那些覺得秦艽走下坡路的人也不由得嫉妒他,年紀輕輕就當了掌印,還去了個有權又有油水的地方
不過國安將秦艽放去御馬監,不是讓他享福去了。
當初秉筆太監程德被罰下去,后頂了程德位置的太監國安一直不大滿意。
他雖有心讓秦艽頂上,但秦艽到底年紀輕,這么快竄上來已經惹得不少人眼紅,再不熟悉事務,讓人抓了把柄,就算有他這個干爹也未必保得住。
所以國安才讓秦艽當了個少監,在司禮監學著看著,時不時再做些差事。
現在有經驗了,再將他放到下頭真正做實事的地方過去。
御馬監與宮外人打交道多,其中少不了接觸一些高官,實是個再好不過的歷練地方。
待秦艽能熟練應對外頭人,到時就能讓他回司禮監,頂上秉筆一職
眼下有機會,國安也不忘讓秦艽偶爾在皇上面前晃晃,好讓皇上念舊情。
方便將來他處理不動事務時,安排秦艽頂上,這樣順勢,想來皇上也不會反感
花素律半躺半靠在床頭,打開枕頭邊上的薄荷油放在鼻尖嗅了嗅。
昨兒天出奇熱,她沒當回事,傍晚依舊在院子里鍛煉,結果練一半中暑了
一夜過去,到現在還頭暈頭痛,惡心發悶
因此這才有秦艽到這兒來的事。
現在秦艽說話的速度已經很慢,花素律聽著,還是有種話在前頭跑,她的腦袋在后頭追的感覺。
“對低品級官員不敬,要求府衙差役下跪行禮,以人凳折辱取樂。五月二十三,金洪街口”
“等會兒。”花素律昏昏沉沉地揉著太陽穴叫住。
“是,皇上。”秦艽緊忙停住,傾身過來“怎么了您哪兒不舒服嗎要傳太醫嗎”
“不不。”花素律擺下手“你剛才說人凳”
秦艽點下頭“是。”
“那是什么”
秦艽組織下言語,輕聲回道“回皇上,就是讓人四肢著地跪在地上,好坐在他背上或踩上去當凳子使。”
“哦”花素律沉吟一聲,心里琢磨這件事到底算是折辱嗎
要以她的觀點出發講,肯定是了。
但這個世界對于人的標準不是一般的高
萬事皆要論出身、做生意要講地域,做了官要講師從、品級
在高門大戶眼里,平民與路上的螞蟻差不多,不然何來草芥一說
而在一些平民眼里,身處賤籍的那些人,則是過街老鼠般,更算不得人
再說,前世里她看古裝片也看過類似情節
但轉頭想想自己一個皇帝,都沒見過人凳,這事應該算不得輕。
“哎。”花素律暈乎乎地揉揉腦袋“算了,繼續。”
左右她現在處理不得,只能先放縱過去,將來好一道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