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李二郎才從考院兒里頭出來。
輔一出來,提著籃子的李二郎就看到了在不遠處站著的李二兄了。
“走,咱們回家,我讓車把式把車停在前頭了。”
李二兄接過李二郎手里的提籃,笑呵呵的對著李二郎這般說。
“哎,二叔,我有些餓了,咱們早些家去,我阿娘肯定做了好吃的。”
等二人坐車回到了李家,果然李大嫂做了好幾個菜,其中就有一道魚湯,是李二郎愛喝的。
“早市上買的,說是河里撈的鮮魚,這碗是特地給你留的,多加了鹽的。”
李大嫂招呼著李二郎坐下喝魚湯,瞧著李二郎臉上的神色,就知道這考試應是還好了。
“題目不難,想必是怕遴選不到精于此道的人,倒是給了我機會。
我覺得自己應是能考上的。”李二郎到家了,才有心情對李家眾人這般說。
“不論結果如何,忙了這么久,這幾日你都該好好歇歇。”李母心疼的看向李二郎,瞧著李二郎眼下的青黑說。
吃完晚食,一家子閑話了幾句,就都散開了。
李三娘給露珠兒洗了手臉和腳,講了一個小故事把她哄睡之后,就著燭火批了兩份兒穩婆學堂里女娘的課業后,才舉著燈臺上了床。
吹滅了燈,忙碌了一天的李三娘閉上眼睛,卻是有些睡不著了。
滿腦子都是這事兒那事兒的,一會子想著自己有幾個病人多久沒來復診了,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一會兒又想著穩婆學堂下一講該講什么,如何講;
還要想著李家現如今的狀況,瞧著李大兄給李大郎送入了軍中,以后應是子承父業,做了軍戶,就要在軍營里奔前程了。
至于,今兒個才考試回來的李二郎,也找好了自己的路,是要走官場的樣子。
至于李三郎李四郎,都還在念書,講前程還早。
李三娘睜開了眼睛,看著房梁,想著,以后應該就是李二兄和她留在李父李母身邊了吧。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李三娘突然的就又想起了梁老醫師昨夜里對著她和邵陽小少年說的話來了。
“我讓你小師兄去考聯盟下的醫師了,就是想讓他在民間做個醫師,好好的提升醫術,治病救人來。
師傅我有私心,并不想讓他以后進太醫署去。
我之前收的幾個弟子,有五個都在各州府里的太醫署分部做官,雖說是我教出來的弟子,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很難相信他們官場沉浮,能一點兒都不變的。
進了太醫署,就有了品級,那就是個官了。
我在宮里做了八年的太醫署署正,那八年里真的是每天早上醒過來,覺得自己的腦袋和脖子還在一起呢,就要想著,明兒個也是這么樣兒就好。
宮里水太深,勢力太多,心眼子不夠多的話,實在不適合進宮做太醫來。
這回我雖然是被盯上了,才揪進宮里去給公主解毒的,我是一回到那高高宮墻里頭,師傅我這顆心啊,瞬間就跳的不歡實了。”
梁老醫師的話,讓李三娘明白了,這近月余的時間帶著邵陽小少年在宮里給太平公主解毒的梁老醫師,是過得多么的心驚膽戰了,估計夜里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吧。
想著想著,李三娘就覺得還是自己本事不夠大,能力不夠強。
因著她又想起上元節時,被狄仁杰請求去破太平公主失蹤案時,讓相王盯上,強迫她跟著去幫忙的事兒了。
這人啊,都有脾氣。
被強權強迫,真是一種非常不好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