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華沒有聽清楚是誰來求見。就回了一句:“我已睡下了,叫他明天再來吧。”
中年人叫黃明,是軍中后勤方面老手,為人精明。他早就聽說過白霜華是女子的傳言,因此,對其怪癖也就頗為理解,一般人晚上來求見,他都擋了架。可是郭炯在黑雕軍中僅僅排在侯云策和石虎之后,現在獨領一軍,這樣的人物實在不宜輕易得罪,。
黃明重新報了一遍:“門外是獨立軍都指揮使郭炯將軍,他說有緊急軍務。”
白霜華這才聽清楚是郭炯在門外。她對郭炯印象頗佳,郭炯年齡并不大,卻隱有大將之風,接管慶州騎兵不久,就把有些散亂地騎兵練成了一只勁旅。白霜華常年跟在父親身邊。對父親身邊的牙兵甚為熟悉,郭炯接手獨立軍的時候。獨立軍尚不及父親的牙兵,可是獨立軍換過全套黑雕軍的裝備后,經過精心調教,特別是和黨項人的小部隊打了幾仗后,獨立軍竟然有模有樣起來,雖不能和黑雕軍相比,卻也不輸于一般的牙兵。
而且郭炯身上有一種世家子弟特有的氣質,這一點白霜華感受最為深刻,整個聯軍中,只有郭炯真正是出自世家,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總透著儒雅,而獨立軍段無畏等人,則純粹是一介武夫。
白霜華稍稍猶豫一下,對黃明說道:“請郭將軍到議事房吧,我隨后就到,對了,泡一杯好茶過來。”
白霜華是聯軍軍需官,出身名門,對錢財看得很淡,卻唯獨喜歡一口江南的清茶,隨身總帶著一些好茶。誰知從涇州北上之后,近兩個月來,一直沒有時間回涇州,身邊所帶的好茶基本喝完了,就小小地假公濟私人了一回,讓運糧官從涇州的侯家商鋪帶了一些上等好茶回來,自己房間里存一些,另一些則放在了黃明處,其他各軍重要人物來了,也好有杯清茶可以招待。
郭炯在議事房坐了一小會,一名軍士端著一杯茶進了門。郭炯在軍中喝慣了粗茶,只道是那種味道極大的劣茶,隨意喝了一口,淡淡清香一下子就滋潤了郭炯的心肺。
白霜華在房間中已準備睡覺了。她睡覺前總喜歡把討厭到極點的胡子取下來,在吃飯時稍不留心,湯水就會滴在這叢假胡子里。在她眼中,這叢假胡子簡單就是骯臟的化身。聽到郭炯來了,白霜華就把鞋子穿上,再用布條把柔軟束緊,正在束胸的時候,一陣風來,吹熄了燭火,白霜華在黑暗中想去拿火折,誰知剛邁步,右腳踩到了水盆中,一只鞋子便被弄得濕轆轆的。
“這個人怎么不早不晚,偏在我泡腳的時候來。”白霜華抱怨了一句,還是重新換上了一雙鞭子,向議事房走去。
白霜華是女兒身,只要回到這個院子,就從來不讓親衛跟在身后,因此,她一人走進了議事房。
郭炯身穿軟甲,卻沒有戴頭盔,扎著一張看不出顏色的英雄巾,在燭光下,一雙眼睛充滿驚奇地看著白霜華。
白霜華很少在晚上和一名男子面對面,看著郭炯,臉上不覺有此發熱,本想問問他這一段時間在清水河畔和黨項人周旋是否勞累,可話一出口,卻變成:“郭都指揮使如此著急趕到未將這里,可有何要事?”
郭炯卻仍然看著白霜華不說話。
白霜華低頭看了所穿衣服,沒有什么異常之處,再次問道:“郭都指揮使有何要事?”
自從白霜華一進門,郭炯就發現白霜華臉上胡子沒有了,看慣了白霜華臉上有胡須的樣子,突然間看到一個沒有胡須的白霜華,令郭炯頗不習慣。不過,軍中流言可以確認了:白霜華確實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長相俊美的女子。
(第一百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