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稍稍有些發白,秋菊就睜開了眼睛,郎君仍在睡夢中。想到昨夜瘋狂,秋菊禁不住心中一熱。侯云策也睜開了眼睛,看著床頂,一時沒有弄清楚這是在什么地方,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在秋菊小屋。
秋菊知道郎君有晨練的習慣,趕緊起身道:“郎君,你別動,我去給你取短衣。”
地龍燒了一晚上,屋內早已溫暖如春,秋菊看到光線卻還朦朦朧朧,就為侯云策取來短衣褲,隨后坐在床邊盤著頭發。侯云策舒適的躺在床上,想到初到中原時的事,暗自感嘆,問道:“春蘭是什么時候得病?”
秋菊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道:“她一直憂慮,前年得了病,趙娘子請來太醫,都沒有能夠治好。”
侯云策道:“病故之后,為什么不給我來信?”
秋菊道:“郎君在領軍和胡人大戰,這時切不可用這些家事影響郎君。”
侯云策道:“這是趙娘子的意思吧?”
秋菊道:“這是春蘭臨終前的叮囑。”
侯云策沉默良久,道:“今天到春蘭墓前去上個香。”他又問道:“趙娘子平日對你如何?”
秋菊道:“趙娘子是好人,她常常帶著宗林到這里,讓兩個小孩子在一起玩耍。春蘭的墓地在城外,距離天靜寺不太遠,這也是趙娘子選的,據說風水好。”
侯云策是外來戶,沒有祖地,問道:“地是誰的?”
秋菊道:“而且春蘭無后,所以趙娘子就在天清寺找了一塊地,將春蘭安葬于此。是趙氏族人之地,應該是支系族人。”
晨練結束之后,侯云策又在秋菊小院用了早餐,這才穿著青色圓領衫走出秋菊小院,此時已是巳時。
大梁侯府占地甚寬,比靈州侯府大好幾倍,和滄州侯府相差不遠。趙英心細,特意在主院隔壁為侯云策準備了一個單獨小院。里面有寑室、會客室還有書房,平日里心腹參軍封沙、親衛林中虎兩人就居住于此。
封沙在靈州之時。每天都要處理大量公文,現在回到靈州,閑著沒有事做,這種日子只過了三天,忙慣了的封沙已經感覺度日如年。好在第四天的時候,終于有事情可做了。看見侯相過來,精神抖擻地道:“孟掌柜等候多時了?”
孟殊已經留上一縷胡須,頭戴一頂黑色小帽,言行舉止極為沉穩,完全不似一個未滿三十的年輕人,見到侯云策進來,立刻站起敬了一個軍禮。
侯云策取過一柄黑色的短刀,棕色麻線細細纏在刀柄處,整柄刀看上去樸實無華,“這柄短刀出自竇田之手,是他在靈州最得意的一把短刀,刀名叫做飛虎,此刀就當作送給侄兒地禮物吧。”
在大林朝軍中有一個習俗,凡是軍中將領添了男丁,主將都要送一把好刀給新生男丁,代表著大林朝又增添了一名勇敢的男子漢,孟殊兒子出生已有兩月,侯云策特意選了一柄短刀作為禮物。
短刀刀刃并無任何特異之處,甚至比一般的侯家刀還要暗淡些,侯云策取過來一枝粗粗的毛筆,用短刀一割,毛筆桿應聲而斷。
孟殊禁不住道:“好刀。”
“這柄刀和飛龍刀是一對,長刀為飛龍,短刀為飛虎,均是竇田得意之作,普天之下,只有兩柄,恐怕難以仿制。”
孟殊也沒有推辭,拱手道:“下官替犬子謝過節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