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山率領著一萬大軍趕到了山腳軍寨,沖天的火光已經把天空照得透亮,軍營狼藉一片,除了滿地的死尸以外,再無一個活物,一萬多匹戰馬竟然無影無蹤。
耶律洪山臉色鐵青一片,胡子根根森立。這些戰馬是耶律洪山的心尖尖,他恨不得把扎不哥碎尸萬段,咬牙切齒半天,他才擠出一句話:“給我找扎不哥,他戰死則罷,若丟下軍營逃跑,一定要誅其九族。”扎
不哥作戰素來勇猛,深身耶律洪山信任,因此耶律洪山才把守衛戰馬這一重任交給了他,如今扎不哥丟失了軍營,按契丹軍律必然難逃一死。
怒氣稍歇,耶律洪山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古北口軍寨的守將甚為狡猾,一時難以奪回古北口,而山下又隱藏著一支數量不小的大林軍,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撕咬自己,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強攻古北口軍寨就有著極大的風險。
達柯已經多次領教了大林軍的戰斗力,望著滿地尸體,他心中涌起了強烈的不安,見耶律洪山沉著臉不說話,便道:“將軍,這一支大林軍死守古北口,就是為了阻斷援軍,看來他們對幽州是志在必得。”
當夜月亮極圓,掛在半空中發清涼的光輝。
在月光和散亂的火光映照之下,亂糟糟的營地格外刺眼,到處是伏地死尸,有契丹軍士,也有大林軍軍士,一群契丹軍士在圍追一匹受了驚的戰馬,戰馬發了瘋地在營地里亂蹦亂跳,契丹軍士雖然人多,一時之間卻制它不住。
耶律洪山有些失神,盯著黑沉沉的群山,過了良久,對緊跟在身后的副將耶律洪倉道:“耶律洪倉,你從軍中選出幾個敏捷之士,朝西繞過這座古北口,把幽州的情況帶給陛下。”
耶律洪倉是耶律洪山的族弟,他向來敬重族兄耶律洪山,即使在耶律洪山最荒唐之時,也是忠心耿耿地跟在其身邊。接令后轉身就走。耶律洪山扭頭看了看達柯,道:“達柯,這古北口是幽州能否保住的關鍵,我們糧食也不多,只有拿下軍寨,才有一條生路。”
耶律洪山突然提高聲量,道:“不管情況多么危險,形勢多么不利。我們都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古北口,達柯,就不要有其他打算了。”
達柯見耶律洪山臉上神情有些決絕,心中一凜,道:“我愿意跟隨在將軍左右。”
話分兩口說。正當耶律洪山正在惱怒之時,占了便宜地龍捷都指揮使袁彥卻快活異常,他率領著手下輕騎急退至五里開外,就停下了腳步。并不多退了,袁彥派出十幾名偵騎,分布在古北口方向打探契丹軍的動向,其余軍士就原地宿營。
契丹軍丟失了戰馬,成了行動緩慢了步軍,就算人數再多,也不足為患。
雖然月明如水,可是軍士們也是極為疲憊。扎營不久,袁彥軍營就沉浸在一片鼾聲之中,袁彥還是保持著老習慣,睡覺是不解衣甲更不脫鞋,側著身體,把一只耳朵貼著地面,袁彥還是一個軍士之時,曾經當過偵騎。這一套睡覺的習慣就是當年留下來的,當上節度使以后,也是只能用這種姿勢才能睡得沉穩。
地面傳來一陣輕微顫抖,袁彥就如一只精明的獵狗,睡著了也把耳朵豎起,他準確地捕捉到這一絲的異常,一躍而起,沖出簡易的營帳,大喊道:“快上馬,敵人沖營。”
值勤的軍士也同時發現了異樣,軍營里四處響起了示警聲。
等到大多數軍士都跨上戰馬,還未整理好隊形,一支騎兵隊已經旋風一般沖入了軍營,袁彥所部是臨時休息,安營處沒有多少防護,除了哨兵之外,拒馬、壕溝、木柵欄統統沒有,這支騎兵沒有任何阻攔就沖起了營帳。
此時,天邊已有亮色,月亮卻悄悄地退入云層,正是黎明之前地黑暗時分。
兩軍剎那間撞在了一起,猛然響起一片喊殺和咒罵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