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回應,這在范質的意料之中,他緩緩地掃視了一遍,最后看著王著,道:“請王相派人催催楊樞密?”
若林榮仍在,王著身份自然不一樣,此時林榮已死,王著在朝中根基不深,范質就點了他的名字。王著淡淡一笑,起身走出門外。
范質又對魏仁浦道:“魏相,你有何良策?”
魏仁浦雖然曾經擔任過樞密使,但是從來沒有親自帶兵,也沒有指揮過大的戰役,對具體作戰甚少發言,可是擔任樞密多年,魏仁浦對大形勢還是極為了解,略一思索,道:“大林面臨四個敵人,這四個敵人有強弱之分,契丹最強,北漢次之。”
“南唐雖富,就算有林仁肇這等驍將,卻隔著長江,難以憾動實力強大的大林長江水師,南唐對我無甚威脅。”
“西蜀雖有異動,但是李重進將軍扼著秦州咽喉,西蜀軍根本不能越過秦嶺,南唐、西蜀不足憂也。”
范質極有風度地點頭道:“魏相說得有理。”
范質和魏仁浦原本就是同級的宰相,此時范質極有派頭地點評魏仁浦的觀點,就有些上下級談話味道,魏仁浦是小吏出身,最精于察言觀色,對官場潛規則知之甚深,心思也隱藏得極好,他聽出了范質話語中地意味,不露聲色地坐在位中眼觀鼻、鼻觀心,如入定地老僧。
魏仁浦心里早有定計:范質是首輔宰相,侯云策是剛剛立有大功的強勢宰相,而且是皇族成員,從歷史經驗來說,一山難容二虎,范質和侯云策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沖突,此時,最好的策略就是壁上觀。
王薄在第一次南征之際,曾因過失受到過責罰,后來官復原職之后,在宰相中排名就落在侯云策之后,此時,他抱著和魏仁浦相同地心思,穩座不言。
“魏相說得有理。”范質再次強調了一遍,又道:“契丹軍才是大林最大的敵人,我軍的重點在北方,必須立刻派出能征慣戰的勇將率領禁軍前往潞州迎戰。”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一個響亮的聲音:“末將楊光義愿意率軍迎戰契丹人。”雖然是在大梁城里,身為樞密使的楊光義仍是一身戎裝,大踏步地走到了范質身前。
范質聞言“哈、哈”大笑,道:“楊樞密向來是軍中先鋒,南征北討,立下戰功無數,由楊樞密領兵出征,定然能夠旗開得勝,驅逐契丹人,保我邊境平安。”
范質當上了首席輔政大臣,深感責任重如泰山,他為相多年,門生故吏遍及朝野,可是軍中主將除了韓通以外并無心腹,因此心中極不踏實,為了籠住大林軍隊,范質已數次試探楊光義,兩人一即合,已形成了初步同盟,此次出兵潞州,兩人事前已多次密謀。
侯云策暗自嘆息:自己千方百計削弱楊光義的兵權,誰知此人當真了得,竟然又通過如此方式重獲兵權,自已與他的斗爭真的是不可避免嗎?
范質掃視眾位宰相,道:“契丹軍勢大,前鋒已至白馬嶺,事不宜遲,就由楊樞密為討虜大將軍,率禁軍五萬北上邢州,滄州袁將軍率滄州軍二萬赴定州,契丹大軍向來不帶糧草,不耐久戰,此役只須守住險關,契丹人自然會無功而返。”
“抽調大名府、澶州、曹州、德州四節鎮兵馬,共三萬人,組成后軍,由羽林都指揮使韓令坤為后軍統帥。”
“汴河水師沿永濟渠北上,軍糧積聚于德州。”
范質說到這,稍稍頓了頓,道:“眾相若無異議,就請陛下發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