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策和張美談了半天鹽務,頗有收獲。他并不敢完全相信張美,畢竟私鹽販子橫行大林朝已有數十年,光是憑一個三司使,是難以解決私鹽問題。而且如張美這樣的老官員,要說能拿出多少能解決問題的方案,侯云策也沒有多大信心。
回到府上之時,侯云策命令孟殊和杜剛立刻到小院議事,很快,孟殊和杜剛就從不同方向同時趕到了南城侯府。
孟殊留著漆黑的小胡子,身上衣料色澤普通但是材料極為昂貴,是來自杭州的上等緞面,他來到小院之時,侯云策還在趙英所在主院議事,下人們知道孟殊是座上賓客,就在小廳為孟殊泡上來自西蜀的上等茶葉,孟殊做侯家商鋪掌柜久了,身上自然帶著些縱橫商場的大掌柜氣質,細細品好茶,怡然自得。
杜剛坐在孟殊對面,仍然保持軍人的坐姿,沒有理會眼前冒著熱氣的好茶水。杜剛雖然飛鷹堂副堂主,實際上卻主持著遍及飛鷹堂,通過幾年發展,飛鷹堂在大林境內已深深地扎下了根,實力強勁。
此時,飛鷹堂和軍情營分工已經很明確了,軍情營經營境外事務,主要為軍方服務,飛鷹堂則專注于內部事務,主要服務于大林朝政。杜剛接觸秘密多了,權柄重了,加上小蓮子之死帶來的打擊,讓他迅速成熟起來。臉上神情變得嚴肅異常,一舉一動都透著嚴謹與認真,話語方式也向石虎靠近,總是非說不可的時候才說。
侯云策回到小院,見兩位鐵桿心腹在小廳等候,道:“你們都到書房來。”進了書房,侯云策沒有轉彎子,單刀直入地道:“私鹽獲利極大。奪占了朝廷不少收入,這樣絕對不行,鹽利必須掌握在朝廷手里,如何控制私鹽,兩位有何高招?”
孟殊聽聞此語,不禁在心中暗笑道:“侯相為節度使之時,鼓動著劉七郎販私鹽牟利,如今掌握了朝廷大權,立刻就要限制私鹽了。”
孟殊久掌侯家商鋪。對如此賺錢的私鹽怎敢漠視,曾下過苦功研究私鹽,此時面對侯云策突然襲擊,一點也不慌張,略略想了想,便慢條斯理地道:“私鹽之事我細細想過,據我所知,鹽政之事最早見諸于管子。”
見孟殊的樣子,侯云策不經意間想起了孟殊和孟真兩姐弟在大雪紛飛的日子僵臥于德州小道地畫面,如今的孟殊和當日的書生孟殊已有天壤之別,時勢造英雄,機緣由天定,誠不欺人也。
“我記得,在《管子海王》中,記錄了管仲與齊桓公的一次談話,這是我見到了就早關于鹽政的論述,管仲將事情說得很透,他認為,人離不開食鹽,一個大國就有千萬人需要食鹽。如果每升鹽價漲二繈(貨幣單位)。合計一下每日就可以多收入二百萬繈,一個月就是六千萬了。假使向一個百萬人的大國宣布要征收每人月30錢的人頭稅。月收入不過三千萬錢,卻勢必會引起人們的議論和不滿。現在不征人口稅,從經營食鹽中就可以得到相當于兩個大國地六千萬的稅收,所以說,鹽稅是一本萬利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