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宮中,柳江婕眼帶柔情地看著侯云策。
侯云策坐在了胡椅上,宮女們把熱水端了上來,正準備蹲下之時,侯云策揮了揮手,道:“不用你,取一張小凳過來。”
柳賢妃還是按照船上規矩,坐在凳上,為侯云策搓腳,等到侯云策的腳掌發熱了,便抱在懷中,仔細地對著穴道,時輕時重,手法依然如往常那般嫻熟。
皇宮中,雖然只有一位皇后和三位妃子,但是,眾多地位低下的宮女們皆是妙齡少女,嬌好者不在少數,身在花叢中,侯云策很有些審美疲勞了,此時,美人在旁,隨時可以采摘,他反而沒有了強烈的渴望,頭靠在胡椅的靠背上,全心全意地享受著柳江婕細心呵護。
做完了按摩,柳江婕正準備如往常般彎腰倒掉洗腳水,
侯云策笑道:“這些事情你就不必做了。”
一名宮女從布幔后面趨步而出,端起了地上的水盆,彎腰走了出去。柳江婕顯然還不能適應宮中的生活,有些迷茫地想道:“在宮中,百事不做,這日子可怎么過。”
侯云策觀察能力極強,捕捉到了柳江婕臉上的迷惑,笑道:“城外有獵場,可以跑馬,也可以打獵,只是現在天寒地冰,要傷馬腿,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你就可以和皇后、月明一起,到馬場去住些日子,隨便你們玩。”
柳江婕沒有想到侯云策能猜到自己的心事,羞澀地笑道:“陛下,奴家在草原和軍隊里呆久了。一下子閑了下來,真是有些不慣。”
在中原,女子可以自稱“某”、“吾”、“我”、“奴”等等,趙英、師高月明等人在侯云策面前都是自稱為“我”,柳江婕在北伐行程中,亦是自稱為“我”,可是想到進了皇宮。她就有些亂了方寸,謙虛地稱自己為“奴家”。
侯云策望著柳江婕,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記得在船上小婕都是自稱為我,怎么現在變成了奴家,你這樣稱呼,倒讓我想起一件事情,小婕是武舉出身。現在還是禁軍軍官,兵部名冊上還有你的名字,若是兵部發現了軍冊上的軍官突然變成了柳賢妃,定然會被驚得目瞪口呆。”
兩人隨意地說了幾句,柳江婕緊張的心情才放松。她試探性地問道:“大哥是監察御史,怎么突然就到了禁軍中任職,還參加攻打西蜀之戰,能不能把他調回朝中。”
侯云策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后平靜地道:“玉不打磨不成器,柳江清是第一批南下的里奇十六子之首,多經歷練,可堪大用,這也是他自愿從軍的,何況作為妹妹,你都參加了北伐之役,他是兄長,更不應該害怕戰爭。”說完,他站起身來,道:“你剛進宮,也有些累了,早些休息吧。”
柳江婕以為侯云策要在宮中過夜,聽說他要走,緊張的心放松了,可是看著他的背影真從視線中消失。心中又頗有些失落。她站起身。又坐下,對著巾幔道:“我要一盆熱水。”從布幔里出來了一個宮女,對柳江婕道:“娘娘,我這就去。”
離開了柳江婕的青林院子,走在拐角處,侯云策禁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柳江婕的住所,心道:“這樣做,是不是對柳江婕太殘酷了,她畢竟剛剛進宮,或許根本不知道她做錯了什么。”想到這里,侯云策放慢了腳步,可是,內心深處另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天子無家事,更無小事,皇后和妃子一定不能干預朝政,否則會出大亂子。”
由于柳江婕細致到位的腳步按摩,侯云策感到頗有些神情氣爽,他在宮中隨意地走了幾步,天已漸黑,北風吹得樹林嘩嘩作響,楊公公手里提著一件貂皮大衣,對著侯云策道:“陛下,今兒個風大,老奴備著大衣。”
侯云策揮了揮手,打斷道:“不用了,這點風算什么。”
經過阿濟格的住所之時,侯云策猶豫了一會,正欲抬腳,就聽見屋內張克利正在“嘿、嘿”叫著,又一股烤肉地香味,侯云策就停了下來,聽了一會,楊公公很利索地敲了敲大門,道:“陛下駕到。”
院內的聲音突然就停了,隨后響起了一陣忽促的腳步聲音,“吱”地一聲響起,院開迅速地打開,門口跪了七八個宮女,阿濟格穿著粗布衣服,臉上冒著些熱氣,張克利就站在他的旁邊。
侯云策對地宮中繁鎖的禮儀頗有些不滿,可是禮儀是規定身份的一種重要手段,若將禮儀放棄了,則皇家的威儀也就表現不出來,所以,盡管侯云策覺得這些禮儀有此讓人心煩,可是他還是沒有改動宮中的多數規矩,只是對于皇后、嬪妃以及皇子們,在不是正式場合,都不必行大禮,因此,阿濟格和張克利都沒有跪下來,而是作了一揖,就算行過禮。
看著養子健康紅潤的臉蛋上還有些水汽,侯云策就問道:“你在做什么,大冷天滿頭大汗的。”張克利高興地道:“我在和母親摔跤,今天我贏了母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