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雜貨鋪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辛苦啦”
我和哥哥一起沖著門里的老板娘鞠躬說。
哥哥走了幾步,然后往我手里塞了三顆糖果,一臉嫌棄“今天還算不錯。”
我不禁雀躍起來“謝謝哥哥”
“你們等等我啊”燈籠鬼在后面耷拉著舌頭,飄飄忽忽地出了雜貨鋪,“我可是幫你們干了那么多活”
哥哥頭也不回地扔了一顆糖。燈籠鬼精準無誤地接住了糖。再一回頭,對上哥哥那雙深邃的青琉璃色眸子,我瞬間斂了笑容。
我知道哥哥并不喜歡我,所以當聽到他說會帶我來雜貨鋪幫忙,我很高興。
夏日夕暉,把我和哥哥的影子拉得老長。我一想到今天老板娘說的話,又忍不住偏頭看了眼哥哥。
本以為他并沒有注意,沒想到他面不改色地問“有事”
“誒”我急忙偏頭,看向天邊的夕陽,掩飾著自己的心虛,耳尖有些泛紅,“沒、沒事”
這樣回答后,我又覺得有些不甘心,于是轉過頭跑到哥哥前面“那個哥哥明天有時間嗎”
“”
“明天明天是我們的生辰,我想”我吞吞吐吐地組織語言,甚至緊張得聲音都聽不見了。
我其實挺怕哥哥的。哥哥雖然和我是雙生子,但是他從不和父親的式神,也就是那些妖怪們親近,對于我的親近,也顯得冷漠無比。
就算這樣,哥哥還是最厲害的。父親同時教我們陰陽術,他總能做得比父親還好。
父親是一名陰陽師,但是他的陰陽術卻是不入流的,所以在村子中,就算有些想要拜托父親的人,也會有所猶豫。
我每每為此憤憤不平,但父親樂在其中,笑嘻嘻地經常對我們說“活著真好”之類的話,然后抱著酒壺整天都是醉醺醺的。
“阿紫小姐,夕大人已經走了哦。”
燈籠鬼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火紅色的舌頭吐在外邊,樣子怪嚇人。加上天色已黑,我一手打開燈籠鬼,轉身追上哥哥。
“不要這樣突然出來嚇人啦”
它被我一手打得暈暈乎乎,然后瞬間伸著大舌頭,飛到我身邊說“阿紫小姐是笨蛋”
對于哥哥沒有聽到我說的話,我沒有抱有太多的希望。因為哥哥他,也許并不喜歡我。不過,這并不妨礙我喜歡他。因為只要一回到家,所有的不安都會消失得一干二凈。
“啊,夕大人和阿紫小姐回來了。”在門口有一只小紙人站在門上,提著燈等我們,看到我們回來,向我們鞠了一躬。
“小綠”我踮起腳伸出手給它,它慢慢地落到我的手上,“你已經好了”
小綠跳上我的肩膀說“是的夕大人幫我修好的。”
我回頭剛要謝謝哥哥,卻看到哥哥并沒有在旁邊等我,自己一個人推門進了玄關。
家中早就有父親的式神姑獲鳥準備好了晚飯,看到一只小紙人正端著飯菜出房間,我就知道父親這一天沒有出門。
“哥哥”
我沖進房間,剛要和哥哥說話,卻看到他已經端著自己的飯菜向我這邊走來,神情說不上是高興還是生氣。
“有事”哥哥經過我的時候停了下問。
剛到口邊想要說的謝謝,不知為什么,只搖了搖頭。看著哥哥離開房間,有些不高興,但我還是打起精神,招呼大家一起吃飯。
我不喜歡房間空空的,即使父親的式神只有姑獲鳥和燈籠鬼,我也讓他們坐下和我一起吃飯。
哥哥從不和那些式神們一起吃飯,除非是父親要求。我不知道哥哥為什么不喜歡妖怪,也不知道他那莫名其妙的厭惡是從哪里來的。
“燈籠鬼”我戳了戳燈籠鬼的頭,“都說啦,不要亂喝父親大人的酒。”
抱著醉醺醺的燈籠鬼掛到了門口后,我在庭院和小紙人說了會話便走到自己房間睡覺。說起這個大房子,前主人似乎是因為房子的異樣而轉手給我們。其實異樣,只是燈籠鬼在房子里調皮而已。
話是這么說,我在夜里也會害怕,那個時候,我就會央求和哥哥一起睡。我現在還記得他板著臉,說我身上有妖怪的臭味,讓我洗干凈
“洗干凈再進來。”
就像現在,他把我拒之門外。無奈之下,我只能自己打水洗澡。夏日的井水冰涼冰涼,而我背后一陣惡寒,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