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找鬼切的話,明天早上你能看到。至于你哥哥……”
“死了。”
源賴光低頭寫字的手頓了一下,隨后抬起頭來看我,不由得皺了眉:“死了?這樣輕飄飄可不像是他死了你應有的表現啊。”
“我回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
夜色下,他潔白的和服上露出了源氏的家紋:“尸體呢?”
“……”
源賴光又低頭寫字:“那么大個人,說沒就沒了,尸體也沒有……”
我從手腕上摘下那串紫陽花木雕,走上前,放在他的矮桌上:“生逢亂世,人命如草芥,縱有神明庇佑,終不敵變故,此亦為常態。”
“如此,你又何必回來?”他索性放下了筆,微微抬起頭看我,“沒了你的哥哥,這源氏也只是徒有其表的家,只是困住你的牢籠。”
我不明白他為何會說這樣的話,可又想到如今源氏的處境,也不由得心生憐憫。
“興衰盛亡,非一人之力可為。”
源賴光起身:“兜兜轉轉,不如有話直說。”
“源氏就此停手。”
“停手?”
“經年多戰,縱使有鬼切在,源氏一族人財物亦在虧損……”
“你是覺得沒了你的哥哥,源氏便不堪一擊?還是說你覺得源氏也不過如此?”
“高天原與八岐大蛇終有一戰,此非凡人所能,您終究只是人類之軀——”
“為何你現在如此關心源氏?”源賴光停在我面前問,“若是真的擔憂源氏,你就不能繼續袖手旁觀。”
“……”
“……從頭到尾,只有感覺上相似,你究竟是誰?”
“如果我不是源稚紫,您便容不下嗎?”
“……”
“興衰盛亡非現今源氏所及,您要重振源氏……不若在當下,先保存力量。”
“……”
“往后一戰,縱是全力而為,源氏也無法獲得殊榮。稍作分析,您也比我更能看清。多年來——”
“就算我答應你,你又能帶給我什么?”
“源氏一族,往后的延續。”
源賴光微微瞇起了眸子。
“現在家族之中,何曾有像您一樣的人?十年或數十年,甚至百年,源氏或許不會分崩離析,但……您與世長辭后的數百年間呢?您又怎么能保證?”
源賴光垂下了眸子,轉身坐回了矮桌邊:“我不答應呢?”
“……”
“源氏在我手中重振即可,后世如何,那并非我能控制。”他頓了一下,提筆,“你若是是因為你的哥哥而來勸說我,又或者你還知道什么其他的,那大可不必。”
“……”
“源稚彌的承諾,我也早已履行,可惜你并不能為源氏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