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淵剛去了內宅,還沒跟陳芷說上幾句話,就有宦官前來稟告,說兵部新發了一道公文。
他本以為是跟審案之事有關,哪知那宦官稟道:“原安西行都司都指揮僉事孫紹祖,升任安東行都司都指揮同知!”
朱景淵頓時冷了臉,只吐出了“知道了”三個字。
待著小宦官退下,陳芷隨即屏退左右。
她知道朱景淵原本心情就不好,聽到這一消息只會更冒火,所以她要給這位爺發泄的機會。
果然,在所有人退出之后,朱景淵直接摔了茶杯,而后暴怒道:“那孫紹祖,狗一樣的東西,當初犯了那些大錯,不撤他的職就已是皇恩浩蕩……”
“他立了多少功?近兩年竟得連番拔擢?這世上還有公道?”
在朱景淵暴怒之時,此刻朱景洪已受召進了宮。
這次覲見未在乾清宮,而是在皇宮東側,東華門內的隆武殿,這里其實是個小校場。
在內官引導下,朱景洪來到了這處校場,便看見皇帝正在射箭。
上次圍獵,朱咸銘獵殺了獅子老虎,讓他有了極大的滿足感,
所以近期,朱咸銘一直摩拳擦掌,想要練練箭術,今日總算得以成行了。
朱景洪進到場中,未如普通臣子那般靜心等待,而是直接上前指點:“爹……您得放松一些,緊繃著可難射得準!”
“嗖”的一聲,箭矢脫弦而出,仍是命中了的遠處箭靶。
十幾丈的距離,能射中也不太奇怪,畢竟不是誰都能如朱景洪一般,動不動就是三十丈以上的距離。
這時,朱咸銘轉過頭來,冷眼看向朱景洪說道:“小子……這世上不止你會拉弓射箭!”
朱景洪勾著腰答道:“爹您教訓得是,兒子確實能力欠缺,很多時候都想不周到!”
“這些話從你嘴里吐出來,可實在是難得啊!”
“兒子實話實說罷了,說起這事兒……兒子還要向您請罪!”朱景洪勾著腰答道。
收起弓,朱咸銘轉過身來,問道:“請罪?你有何罪?”
朱景洪坦然答道:“近日臣聞,有御史糾纏前線軍紀,發發現一些將領有不法之事,時值兒在西北統兵作戰!”
“下屬有過錯,兒子未能全部糾正,一有失察之罪,二有治軍不嚴之罪!”
朱咸銘平靜答道:“這件事……已交給兵部查辦,不會牽扯到你!”
朱景洪沒接這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只是這些事……兒子還有話說!”
“伱說!”
組織好語言,朱景洪沉聲說道:“前線作戰事急從權,軍紀是要糾劾,但也要隨機應變……”
“且過去之事已成定局……翻舊賬的話,兒子以為會讓前線將士寒心!”
其實他的話前后是矛盾的,比如最開始他是認罪認罰的態度,現在又說什么翻舊賬會讓人寒心。
在交談中扭曲事實,這種一般被稱為詭辯,朱咸銘對此自是洞若觀火。
走到椅子旁,朱咸銘把弓交給一旁宦官,看向朱景洪說道:“好賴話你都說了,所以……到底有罪該不該罰?”
“嗯……這個……”
坐到椅子上,朱咸銘接過茶杯,慢悠悠問道:“你知不知道,御史彈劾的是什么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