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他就該意識到,現在的他跟多年前的賈雨村,老實說沒有什么區別。
當馮淵寫好奏本并遞出后,這便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整個人也感覺輕松了些。
馮淵此刻的心情很好,因為若是把賈雨村拉下來,在御史系統他將贏得極大聲望,進一步拓寬他的官途。他甚至有把握,能在四十歲左右位列封疆。
想到自己多年不中,如今卻官運亨通,所謂大器晚成不外如是了。
換下公服,只帶兩個隨從,馮淵走出了公門,來到了長街。
不知不覺間,馮淵走到了武定門內,看見了路邊有一小攤,七八張桌子已坐了一半。
市井百姓,不知高層斗爭,此刻卻也討論著江北之事,尤其是那位李青天的故事。
所謂李青天,當然是指李自恒,他如今確實算得上名滿天下。
馮淵找了角落位置坐下,聽著眾人圣君在位,賢臣滿朝之嘆,臉上露出了一縷笑容。
倏然抬頭,馮淵看向天際,只見夕陽把天地染成絳色。
日落月升,一代新人換舊人,這是屬于他們的時代。
半個時辰后,馮淵離開了這里,雖然什么都沒點,可他還是留下了一錠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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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見到,頓時愣了神,想要追出去時,卻已不見貴人身影。
看向人潮之中,中年攤主嘀咕道:“十多年前老爹遇著貴人,只賣出幾個粽子給了十足銀錠,沒想到我能遇著更怪的事,這人什么都沒吃也給一錠銀子!”
攤主的感慨馮淵不會知道,此刻他去了前面街道,那是當初他差點兒被打死的地方。
時間倒回三月末,朝廷內發生的一系列變動,可以說是驚到了所有人。
對內閣學士和六部堂官,朱景洪進行了整整體調整,此事的影響還將持續很久,一直延伸到帝國統治末端。
導致此番變動的誘因,是金陵的虧空情況被呈送,讓他知道賈雨村為趕進度膽子有多大。
當然,如果僅僅是虧空的問題,朱景洪也都可以忍受,畢竟這廝確確實實的辦成了事。
可這廝又跟谷俊良走得近,后者這位通政使位置很關鍵,于是朱景洪就出手了。
谷俊良根基淺得多,然后第一個被拿下了,至于賈雨村要不要收拾,朱景洪還真有些猶豫,畢竟這人做事能干。
朱景洪在猶豫,而賈雨村則惶恐無比,只因谷俊良這位盟友被下獄了。
所以這幾天,賈雨村都稱病修養府中,一干門人來見皆不露面。
賈雨村不見客,朱景洪最近接見的人可不少,主要是跟新提拔的尚書、侍郎見面。
這是朱景洪繼位后,第二次大規模人事調整,如今除了內閣中的兩位,九卿和各部堂官已經沒了正統年間的舊臣。
接見這些人,朱景洪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跟他們把規矩說清楚,告訴他們在自己崗位上該做什么事。
在會見之中,他還向官員們透露出,將在北方等地清查兼并,并征求限時退還則免罪的方案。
同時他還向內閣發布諭旨,令其擬定方略向東北等地移民,用以緩解各地佃戶生存之難。
一方面加大力度打擊兼并,另一方面移民對外開拓,再加上不斷改進生產力,這是朱景洪對內治理的方略。
但內政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朱景洪的主要精力還是會放在軍事上,所以內閣和六部的官員的安排就很重要。
好在他對朝堂掌握足夠,官員可以做到隨心安排,但這并不代表萬事大吉,相反這只是開始而已。
四月初一,朱景洪又給北鎮撫司下旨,讓地方各千戶所要多加打探民情,若有變故務必及時上報。
四月初二,朱景洪召見了王培安,令其外派御史巡視各地,清查一些地方上的毒瘤。
四月初三,朱景洪又下旨兵部,令其召各地都指揮使于五月底進京述職,并訓示警備地方之責。
一系列的旨意下發,昭示著乾盛年間的大變革,就這樣毫無征兆但真切的發生了。
但只要細細一想,此事又將是必然。
如今外患已徹底根除,確實是到了騰出手來,對內進行革新治理的時機,何況朱景洪手中的籌碼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