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紅紙染上了火星,很快被燒成灰燼,只不過站在河谷底部的那名‘禁閉者’,依舊還在揮舞著手中的電鋸。
兩岸的大樓不斷流淌著漆黑的精神污穢,凝結出來的厄種只有沖向那名禁閉者的沖動,而這份飛蛾撲火般的沖動將它們徹底撕碎,化作河谷紅色土地的養分。
“那是溫蒂嗎?”
綠色狂野的雙馬尾這一特點,再加上那把舞得飛快的電鋸,卡米利安自然能夠認出河谷底下正在收割厄種性命的禁閉者是溫蒂。
只不過現在的溫蒂自然是被狂厄的夢境所影響,思考的能力甚至不足平時的十分之一,而她的理智也如同清晨的露水一般蒸發,在見到死役之后立刻就忘了剛剛還在管理局的事實,揮舞著手上的電鋸就上前殺去,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差點就殺穿了整個夢境,只不過這一氣勢也讓她困在了這里,困在了‘收割死役’這一無盡的循環當中。
夢境當中的時間流逝自然和現實不同,夢境的時間更像是體感的時間,如果夢里的人覺得過了一個小時,那么就是過了一個小時,如果她覺得煎熬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便會流逝一個世紀。
沒有去‘感覺’時間的溫蒂只覺得殺了很久,電鋸切割出來的血肉快要模糊住她的眼睛,血液滑膩地就要讓她握不住電鋸了。
如果電鋸本來就鑲在手上就好了。
當她的腦海當中出現了如此想法時,原本是死物的電鋸逐漸活了過來,沾上的血肉慢慢將她的右手與電鋸融合,顯現出來的便是一把像是從手骨當中長出來的電鋸。
真是方便,這樣就可以殺得更快了。
血雨腥風當中,與電鋸共舞的少女快要忘記自己早就離開了銹河,過往的同伴有的早就逝去,有的被帶到了醫院,還有的變成了怪物。
和卡米利安不同,她還沒有從那段在銹河生活的經歷中走出來,或者說還沒有對那股血腥味麻木,心頭的憤怒總是像蠟燭一般容易點著,而蠟燭被點著之后無非兩個結局,要么被吹滅,要么便燃盡。
“你知道嗎?吹蠟燭作為生日習俗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代,與祭神有關。在舉行神明的慶典時,點亮的蠟燭被用于營造神圣的氣氛,后來這種習俗被傳播到了慶祝生日時也會做同樣的儀式。”
讓一個注意力被某物吸引的人轉移注意力,那么就用另外一樣有吸引力的物品。
就在前兩天,凱爾才和大家一起為溫蒂的同伴舉行生日,那個被狂厄污染了半張臉的孩子在蠟燭的火光前綻放了他這輩子最燦爛的笑容,那一瞬間被拿著拍立得的海拉給抓拍了下來,洗出來的照片就貼在mbcc餐廳的照片墻上,和其他‘出院’狂厄者的合照擺到了一起。
“關于吹滅蠟燭的意義,一般有兩種主要的解釋。一種是人們相信點燃的蠟燭具有神秘的魔法力量,如果孩子許下愿望并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愿望就能夠實現。另一種說法是,以前的人相信煙霧是可以升至天堂的,吹滅蠟燭意味著愿望隨煙飄散上天,有機會得到神的祝福。但是啊,我覺得那個孩子之所以能夠笑得那么高興的原因不是因為這些虛無的原因,而是他活到這么大,終于有了讓蠟燭不再燃盡的能力了。”
在銹河默默無聞地清理污染的送葬人如同蠟燭,到了如今他們都有了熄滅的選擇,而不是以往那般被‘燃盡’了。
話語的聲音不大,但是足以撬動溫蒂的心,卡米利安的身姿進入了溫蒂的眼中,即便是沒有了金絲眼鏡以及懷表,她身上這套輕飄飄的衣裝也勉強能夠當作催眠的道具了。
在看到溫蒂那個癲狂的樣子她就明白了幕后黑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