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眾人又多聊了幾句,孫笑發現梅望晨其實也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熱情便慢慢淡了下去,轉而跟旁人說笑去了,尤其是對錢氏兄弟十分熱情,對趙峰春也客氣,對李元就冷淡了許多,不怎么搭理。梅望晨漸漸發現孫笑聊天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的往火堆的遠角望去。
那兒坐著一個低頭看書的少女,穿著普通,頭發很長,拿著跟木棍隨意盤起,不怎么說話,只有誰問到她頭上的時候,才放下書,認真回答幾句,聲音微微清脆。
只是有一點,少女的皮膚真的很白,如同寒冬初雪一般,干凈、純粹,白得有些耀眼,再由洞里火光一照,似乎整個人都散發著一層淡淡的乳白色的光暈。少女五官容顏并不驚艷,卻也是清秀,很是耐看,多看上幾眼,越看越覺得舒心,猶如盛夏之中飲了一壺冰水,沁人心脾。
從趙峰春的小聲介紹中梅望晨得知,這位皮膚雪白的少女叫做范寒酥,也是一位苦命人,早年父母遇海難雙亡,被惡毒的姑母一家撫養長大,聽說她家本也算是東海州那邊大戶人家,可惜她年歲漸大,又不愿意聽從家里長輩安排的娃娃親,便被家里安排來安南游學,說是游學只是為了顧全大戶人家的臉面,其實就是變相的掃地出門。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身上既無半點金銀,又無玉石點綴,穿著普普通通的粗布衣服,連盤頭發的都只是一根木棍,可見確實落魄,有些可憐。
洞里最后一位,便是之前冷哼的那位短發少女,姓冷,單名珊,是安南郡深山之中一個大部落里出來的。
安南偏僻,早在千年以前,還未開化,很少有人踏足,本地居民多是以古老的部落形式聚居生存,一千多年過去了,安南也變成了安南郡,劃入了景國的版圖,但是這種原生態的生活形式仍然保留著他們原來的風貌,小一些的部落早已經在時間的長河中消亡,留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大的部落,而景國朝廷雖然也在部落中設立了府衙機構,但權利有限,實際上還是默許著他們自行管理內部事務。
短發少女姓冷,但在梅望晨看來,性格卻一點都不冷,甚至脾氣有些火爆,直來直去,喜歡便是喜歡,討厭便是討厭,明明不喜面上卻要裝做歡喜的模樣,用冷珊的話說,這邊是他們這些東邊人的虛偽。
對此梅望晨深以為然,卻又苦笑連連。因為在冷珊心中自己是不是虛偽的東邊人,他并不知道,但是從冷珊只是瞪了他一眼卻不跟他說一句話的這個舉動來看,在她心里,自己一定是討厭的。
......
夜已深,火堆旁的年輕人們,仍是聊得火熱。
洞外的雨已經停了,既然大家已經相熟,自然也不會將梅望晨和小劍兄再趕出洞去,雖然冷珊對此十分不高興。
聊了不少,梅望晨自然也知道了不少,比如這一群來自五湖四海的少男、少女們只是在來隱山學院的路上萍水相逢的,大家皆有苦楚,亦無依靠,便結伴而行。又比如趙峰春、李元在東明城最早碰見了錢氏兄弟,而后便遇見了被家丁拋棄后仍寧靜的坐在路邊看書的范寒酥,在剛入安南郡的時候救下了因為交不起車錢而被商行老板毒打的孫笑,在原始森林中反而又被冷珊從餓虎口里救出,直至今夜,李元誤撞了站在雨里發呆的梅望晨,轉而被小劍兄的一道劍光嚇軟了腿,被火光驅散了濕冷的小洞中的九人,就靠著奇怪的緣分,天南地北的聚到了一起,談天侃地,相互依偎,抱團取暖,雖然還是有少許清冷,但聊勝于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