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微微頷首,魂魄中,八翅金蟬一聲長鳴,清冽激越。老漢父子血脈悸動,心魂動蕩,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念。
老漢駭然失色“怎么可能是你”即便是支氏族譜里最天才的支珊,也要年過三十,筋骨氣血打熬充盈,方才生出九頭嬰蛇巫靈。
“血祭。”支狩真淡然道,“世上已沒有百靈山支氏了。”
老漢呆了半晌,苦澀地道“原來如此。”
“百靈山支氏第六十一代族長支狩真,拜見族叔。”支狩真沉聲道,左手手心向天,右手手心對地,一板一眼行了巫族古禮。
“支氏支魯、支堅父子拜見族長。”老漢語聲發顫,雙掌相對,攥握成拳,俯首以巫族古禮鄭重回應。
大漢也忙不迭地跟著回禮,心里嘀咕,就這個細胳膊細腿的小娃子,居然是支氏這一代的族長
“能在此遇見族叔和族兄,真是萬幸。”支狩真輕嘆道,多年音訊中斷,連他也只知道那三支族人分別隱藏在蠻荒中部、北部和南部,具體位置一無所知。
支魯神色愴然“族長再不來,我們這一支也要斷絕了。”正統巫族只在族內通婚,以求血脈純凈。他的兒子支堅找不到巫族女人婚配,就得孤老終生。
支狩真問道“不知其他兩支族人近況如何”
支魯慘然一笑“南部那一支早沒了消息,北部那一支據說惹上虎倀,百年前就被幽魂教滅族。”
幽魂教支狩真沉思片刻,問道“族叔,保管的東西還在嗎”
“在。”支魯遲疑了一下,道“族長的”
“我也在。”支狩真彎下腰,撩起褲管,揪住小腿肚子猛地一扯,拉下一小塊肉色薄皮。
老漢也隨即從胸口撕下一小片薄皮,交給支狩真。兩塊薄皮如嬰兒手掌大小,邊緣齒形,薄如紗綃,與膚色完全相同。兩者拼在一起,齒形相互吻合,恰好湊成半張圖的樣子。
支狩真將之湊近火光,圖上隱隱浮現出密集的藍色細線和數個淺紅色小點,正是支氏當年遷往蠻荒的路線以及幾處藏寶地點。藏寶圖當初分割成四份,一來是為了日后確認彼此身份,二來萬一有失,也不至于全軍覆沒。
“多謝族叔成全。”支狩真收起薄皮,重新往小腿肚上貼好。薄皮取自地夢道一種叫做夢貉的奇獸面皮,與人的皮膚完美貼合,瞧不出絲毫異狀。
“藏圖能完好交由族長,我這一支也算沒有愧對祖宗。”支魯唏噓道,“族長如今成就巫靈,有何打算”
支狩真答道“暫避風頭,四處流浪。等待巫靈大成之后,我再返回天荒祖庭,完成歷代先人的遺愿。”
支堅在旁聽得一愣,忍不住插口道“族長,你成就巫靈,難道不該大殺四方,轟轟烈烈地干一場,揚我支氏雄威嗎”
“閉嘴”支魯喝道,“你懂什么”
支堅顯然不太服氣,胸膛急促起伏了幾下,終究還是悶頭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