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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入溝口的剎那間,一道詭異的空氣波紋倏然從崔之渙腳下生出,像看不見的繩索,猛地絆了他一下。
崔之渙一個踉蹌,險些撞上石壁,不得不強轉清氣,穩住身軀,奔掠的勢頭頓時止住。
追上來的杜七不由一愕,無暇多想,身后再次升騰起一雙巨掌法相,十指紋路分明,骨節暴綻,散發出陣陣腥風。
“砰”巨掌挾著狂暴的濁氣從上方拍落,巖石崩碎,崔之渙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隨著氣浪拋飛,狠狠撞在巖壁上,“撲通”跌落在地,沒了聲息。數枚精致的玉簡從他袖子里掉出來,鏤滿古紋,血光瑩瑩,隱約散發出一縷異香。
血河教的玉簡秘籍杜七眼神熾熱,顧不上細察崔之渙的生死,急急撲向玉簡。他們這些散修出身寒微,修煉的功法大多七拼八湊,自行參悟,比起世家弟子的系統法門差得太遠。若能得到血河教這等一流宗門的功法,實力必然突飛猛進。
風聲疾嘯,點點寒芒從背后射至。“方奎,你這兔崽子”杜七怒嘯一聲,來不及去拿玉簡,巨掌法相向后急拍,數十枚毒梭震飛出去,打在巖壁上,濺點火星。
“老杜,你想獨吞血河教的功法,可沒那么容易。”溝口傳來方奎的冷笑聲,暗器猶如疾風驟雨,一波接一波罩向杜七。
四周盡是光禿禿的巖壁,難以躲閃,杜七不得不以法相巨掌連連硬攔,體內的濁氣急劇損耗。他試著沖向方奎,后者隨即往后退,他抽身后撤,方奎又逼過來,始終與他拉開數丈的距離,以源源不絕的暗器消耗他的濁氣,要把他活活拖死。
“方奎,血河教的秘籍讓給你,我不要了”僵持片刻,杜七漸漸力竭,氣喘如牛。他心知不妙,巨掌法相奮力震飛一波暗器,轉身就逃。
“還想跑”方奎冷哼一聲,倏然撲出,一具奇異的法相從身后浮出肥壯如熊,目若銅鈴,一條條毛茸茸的粗壯手臂晃動,連成一片眼花繚亂的臂影。
“嗖嗖嗖”千百點閃耀的彩芒隨著臂影抖出,交織成網,覆蓋杜七周遭。
法相天羅地網
彩芒形似各類暗器,純以濁氣構成,鋒銳破風,劃過一道道呼嘯的弧線軌跡。杜七逃無可逃,巨掌法相猛然合攏,將自身罩住。“噗噗噗噗”點點彩光打在巨掌法相上,反彈而出,在半空相互撞擊,再次射向巨掌法相。
“方奎,你我都是散修,一同在宰羊集避難多年,何苦趕盡殺絕”杜七嘶聲喊道,巨掌法相不住抖動,越來越模糊,仿佛隨時要碎裂開。
“老杜,你曉得的。”方奎森然道,“散修是什么在世家、宗門眼里,我們就是一群卑賤的野狗啊誰他娘的愿意當狗誰他娘的愿意縮在宰羊集里忍辱偷生我受夠了,李笑笑受夠了,你也受夠了可沒有功法、丹藥、法寶,你我就得受一輩子”他獰笑一聲,全力催發法相,暴漲的彩芒洶涌射向杜七,“血河教的秘籍干系太大,不殺你滅口,我能活得安心嗎你能逃得甘心嗎沒辦法啊,老杜,你我都沒好出身,只能狗咬狗,才有機會出頭啊”
“狗咬狗啊”杜七慘笑一聲,體內濁氣幾近枯竭,神智也開始迷糊。多年前的一張臉忽而浮現眼前,越來越清晰
那是將他領入修行的師父。為了一棵云紋靈芝,半夜里他摸到臥房,一刀捅穿了老頭子的背心。他仍然記得,那張布滿皺紋的黝黑老臉慢慢轉過來,靜靜地,看不見憤怒,只有像深夜一樣悲涼的笑容。
那張臉如今換成了自己。
“認命,老杜。”方奎狠厲的聲音透出一絲唏噓,“今天我殺你,明天他殺我,野狗的路向來都是這么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