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才士傷害的源頭。
劉季甚至開始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
劉肥來找劉季時,劉季果然躺在自己家地上。
巨大的落差讓劉季一度找不到自我。
青山依舊靜悄悄地佇立在那里,像個遺世獨立的美人,它不言不語地望著倒在地上的劉季。
這無情的世界,人與人之間懸殊的命運,讓無數人在它們面前曾經一蹶不振,倒在地上起不來。
劉肥走來時,周勃的妻子剛好忙完,她刻意走來低語告訴劉肥這可憐孩子。
“你別惹你阿父。乃父今天什么活都沒干,又是罵天又是咒地的,時不時冷笑,時不時大哭。見到人就開始怒罵,一言不合就想著動手打人。”
“說到底,心太高了。”
說罷周勃的妻子無奈地望了一眼劉季,后提著菜籃子往自己家走了。
劉肥望著遠處躺在地上的父親,一個八歲大的孩子,他站在地頭上,用最大的嗓音叫喊著,他希望全村人都聽到,他的父親不是廢物!
“阿父!秦國的兵來找你了!”
這聲音很快就在縣城一角的人居處響起來,而回聲也慢慢地從山地四周回旋過來。
劉季本像是一條躺在沙灘上的魚,就等著干枯腐爛。
可是在聽到自己兒子喊出來的話后,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事實上,此刻的劉季,淚水已經模糊了整個世界,他什么都看不清,也不想理會人。
耳道里也流淌著冰涼的淚水,地上的泥鰍在他的手邊爬來爬去,螞蟻上了他的衣服,他對此都是渾然不覺的。
聽著兒子的地頭上一聲聲的呼喚,慢慢地,劉季和世界重新建立了聯系。
劉肥見劉季不動,很害怕地快速跑到劉季跟前,先是試了試鼻息,隨后對著他的耳朵大吼,“阿父!秦國人來找你了!”
劉季被嚇得直接跳起來,直接踹了劉肥一腳,“豎子!欲使我聾耶?”
“阿父——秦國的官兵來找你了。”劉肥指著遠處。
劉季一臉不可思議,很快卻又變了一副臉,他把劉肥抱在自己懷里,高舉著他,“伱說的是真的?”
劉季本來是覺得劉肥聽了自己父親的話,來騙自己回去吃飯,結果劉肥大聲喊了好幾遍,這可不像他唯唯諾諾的兒子的個性。
劉肥指著家門,劉季果然見到穿著各色衣服套著上甲的秦軍在戰車上等著他們。
足足四輛戰車前來,只沒有劉季想看到的安車。
“罷了!”劉季將劉肥扔在地上,隨后擦了擦褲子上的土,向前奔了過去。
只要有個機會,能讓他劉季上去,看他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劉季拔腿就跑。
劉肥又被摔在地上。
好像個什么工具一樣,用之即來,不用就丟。
他望著自己父親向前奮力奔跑的樣子,似乎是想去抓一條看不見的繩子。好像上了那條繩子,他的一切痛苦就都結束了。
站在車上等候的渠豐,則面色發黑。
馬車停在劉季家門前,而劉季的田就在家門后。曠野里就是放個響屁都能被人聽見,何況劉季的咆哮聲音呢。
至于劉肥的稱呼,孩子天真無邪,最是容易說心里話。
這些楚人喊他們是秦人,骨子里還是認為他們是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