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超級戰爭強國內部,因武力兼并而導致的七國人民不得不強行交融,彼此融合。
當嬴政下令不斷地輸送自己的‘蟻工’去外地,同時不斷地調遣六國原住民東遷、西移的過程中,秦國人深受六國文明洗禮。
他們內心原有的法度至上價值觀,從此遭到強烈的沖擊。
他們喜歡戰爭的性格,也在遭遇了熱愛‘和平’,喜歡‘做生意、過安逸生活’的齊人之后有所扭轉。
他們強勢霸道,一言不合就開戰的過熱頭腦,也在吳楚靡靡之音,鄭衛絲竹之聲下,開始逐漸冷靜。
大漢帝國,就是踩在大秦帝國倒下的身軀之上生根發芽。
六國人,他們在用一種看不見的東西,悄無聲息地改變大秦帝國。
秦國人講究的法理和六國人看重的人倫情理遭遇,這才開始熔鑄大漢民族的前身。
而這就是未來讓大秦帝國重煥生機的一副上好膏藥。
此時的秦國好似瘋狂的‘刑天’,失去了頭腦,可是‘以干戚為舞’,而六國的人和他們的思想,沒有再明著和秦國作對,卻變成了一根隱藏在草叢里的繩子,把秦國這個巨人給絆倒了。
秦國被纏住了。
這就是秦國改革的最好時機了,因為天下太亂了,每個人都希望出現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改變這些混亂的局面。
秦吏們大肆議論。
“我們為什么不給太子寫一封信,表明我們愿意支持太子呢。太子身為太學祭酒,人在咸陽宮禁,又得皇帝陛下信任,讓太子重新提議修改《秦律》,這不是很好嗎。”
眾人望著秦吏豪,一個個皺眉,“我們送信,太子能收到嗎?”
秦吏豪拍桌道,“我聽說太子不以自己位高自居,太子身邊選用的人,也都是出自鄉野之地。他們鄉野之地的人都能靠近太子身邊,我們秦吏的信難道送不到太子身邊。”
歷來,在國家危亡的時刻,總是那些一腔熱血、滿心讀書人顧忌最少,出力最多。
在豪的鼓舞下,其他秦吏也紛紛加入了這次寫信事件。
學生,顧忌確實少。他們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沒考慮扶蘇的處境。
反正在秦始皇還好好活著,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時候,他們就把這份信給寄出去了。
這個時候扶蘇剛被嬴政告知,“朕即將再一次東巡出海,這次你跟上。”
嬴政,啊不。祖龍喜歡大海,又想去海上玩兒。
扶蘇自然很高興,他也在宮里待著快要發霉了。
外面的風風雨雨,扶蘇其實有所猜測,但是他沒有看到時機成熟的跡象,只能在家里靜靜等著。
不過,有些人的心志,可以在平淡的歲月之中被磨得一干二凈。
可是扶蘇沒有。
夏日炎炎,扶蘇穿著單衣,坐在竹葟里涼席上,身邊擺放著冰酒、葡萄、果汁。
甘棠夫人穿著粉色的衣裳,抱著嗣子曜玩弄玉佩。
曜已經虛歲三歲了。
他長著一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手里攥著一把玉環,先啃一啃,再叮叮叮叮搖個不停,最后重重地把東西摔在地上,打成一灘碎片。
只要醒著,就會一直制造響動。
曜的兩條腿躍躍欲試,多次想要出去走兩步,卻總是被甘棠夫人的手臂圈住。
因為他會把玉佩砸在他父親腦袋上。。。
扶蘇躺在一邊,翻看《竹書紀年》。
涼風習習,這種閑暇美好的時光可不常有。
“世人都喜歡堯舜禪讓的美談,太子卻獨獨愛看堯舜接替真實的事情。這樣不會感到歷史散發著一股刺骨的寒意嗎?”
甘棠夫人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