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時候,信抬頭望著驪山上方陰沉沉的天空,他也問了自己那個問題。
“對啊,我為什么非要急急忙忙給自己找個對手來呢?歇一歇不行嗎。”
信自顧自問,很快就在人的帶領下見到了那個少年小將官,他領著五十個人,專門看管刑徒。
卻說信見到這個人時,他光著上半身,晃著膀子手持大戟大搖大擺走了過來。
林信見到這個人,起初心里還咯噔一下。我怕不是被人騙了。
只是這個人很是豪爽,出手闊綽。見到林信那是談天說地,好似真的什么都懂一點。
只是談到正事,這個人卻出奇的興奮起來。
“你說什么?要我去做史官。”對方興奮至極,拍起了大腿。
“正是。”
“我,要代表我司馬氏全族,拜謝尚書令啊。”司馬毋懌躬身站立,對著林信作了長揖。
林信詫異,“推薦我來找您的人,曾說您不留戀權利富貴。就連少府都說,您為人難以相處,而且十有八九不會跟我入宮為官。我所說的這兩個人,絕對不會看錯人啊。”
司馬毋懌聞言大笑,“哈哈哈哈,尚書令有所不知。我司馬一族,本來就是史官。我們司馬氏,可上述顓頊帝啊。”
“顓頊帝啊,絕地天通那一位。天官,那可是五百年才出的一位啊。山醫命相卜,無所不精。”
“說起顓頊帝,這個人,可是干了一件讓神都無語的事情。”
“……”
“可惜后來呢,我們家也不知道怎么了,丟了從前的差事,竟然為將了。可是我的骨子里,始終都留的的是司馬氏一族的血,無時不刻想著重新恢復祖先的榮光啊。”
信貌似首肯,可心里納悶,這家伙看著怎么那么不靠譜呢。
“我們家,世代本來就是史官。我的曾曾祖父,為惠文先王平定巴蜀;我的祖父,你也知曉其名諱,協助武安君白起,打贏長平之戰。”
“到了我父親,為當今皇帝陛下鐵官。我家世代備受秦王室器重。如今您要我去侍奉太子,這可不僅僅是升遷我,而是讓我有機會能夠恢復祖先的榮光——修一部史書重典出來啊。”
林信只是瞪大雙目。
“史書?”
“是啊。現在的史書,多有偽作。我們自有功夫,可以查證校對。我想寫一本史書,也算是不辜負列祖列宗神靈庇佑了。”
林信忍不住腹誹,想我通曉經史子集,都沒有敢說自己能寫一部史書巨著出來。你這廝,年紀輕輕,竟然敢說這樣的大話。
信有些后悔沒有把最后的時間拿去陪伴家人了,對方是這么個愣頭青。
司馬毋懌喝著小酒,本來日子過得輕松快活。他看這個尚書令,有懊喪之態。也懶得搭理,愿意讓他干他就干,不想讓他干他也無所謂。
“你知道做太子的史官,意味著什么嗎?”
“該寫的寫。”司馬毋懌望著林信嚴肅的面孔,大笑起來。
他似乎對于林信的親自來請,沒有多大敬意。
林信大失所望,但他也不打算為難這個司馬毋懌。只想趕快離開。
只是忽而,司馬毋懌又道。
“不該寫的更要寫。”司馬毋懌忽然肅容,眉頭緊擰。
“史官的筆,比千軍萬馬還要厲害。能夠讓君王忌憚的,也從不是千軍萬馬,而是史官一支筆。”
司馬毋懌一手持著酒碗,一邊望著林信。
“我看敢為史官者,恐怕勇氣要比戰場上的將士們更高十倍才可。今日見到你,我以后也沒有什么可以擔心太子的了。”
“太子?不是皇帝陛下嗎?”司馬毋懌本來以為,林信來請他,是因為皇帝陛下又把史官的頭給砍了,信是請他送命去呢。
結果竟然是給太子做史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