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望著酒爵里的酒,對任囂的問題毫無反應。
“太子方才說,您打算回去之后向始皇帝陛下陳說軍中將士的想法。可是始皇帝陛下一貫剛毅,決定了要平定百越,怎么會因為挫折而收回成命呢。”
“屆時倘若陛下不答應,又或者陛下發怒,太子怎么面對皇帝陛下呢?”趙佗作揖恭敬地問著。
扶蘇:“自古以來,陰服從于陽。陰為柔順,陽為剛健。女子為陰,丈夫為陽;君王為陽,臣子為陰。父親為陽,兒子為陰。”
“于理,兒子應該對父親的話完全膺服聽從。可是上古圣人卻在這人倫的道義面前,還給了一條準則。”
“就是說,誰恪守正道,誰就是陽。誰執迷不悟,誰就是陰。”
“我想以萬民為俘虜的人,絕對不應該是從正道的人。在天地民眾生機的大義面前,父子倫理根本就無需顧忌。你們意下如何?”
趙佗和任囂二人俱是一頓。
他們本來就是想問問扶蘇,是不是真的要造反坐那個位置,以及如何造反之類的。
等真的聽到答案之后,兩個人頓時感覺自己站在了正義的那一方,再也沒有什么負擔。
而且聽太子的言語,回答的直擊要害不說,而且語氣很平緩,仿佛是琢磨這事好久了。
“太子大義,我等愿從。”
“方才你們說,要讓我召見諸將。我恐怕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對我越發不利吧。”扶蘇半信半疑地指揮調度這兩個人。
任囂再度拍著自己的大胸肌,“太子多慮了。現在大家都對陛下十分怨恨,夏日已到。最近這幾天,酷暑一到,臺風一刮,將士們都會嚷嚷著要回家去找老母,到時候軍中怨聲載道,屆時就是太子率領我等起義之時。”
“趙將軍沒有看法嗎?”對任囂,扶蘇總覺得有些不靠譜。
趙佗則道,“士卒們其實并不在乎這些大道什么的,只是希望自己能過的好一點。若是陛下不肯答應,只怕會將士們群情激奮。”
扶蘇又問,“我欲帶大軍還咸陽,屆時人眾,怕是引發亂事。又該如何?”
趙佗詢問:“太子在朝中,可有內應啊?這么大的事情,朝中怎可無人,難道要貿然打回去嗎?”
扶蘇望著趙佗,“朝中不用擔心。我只是擔心我在軍中時日尚短,來此不過一月,就定此大事,未免太過倉促。”
趙佗和任囂也面面相覷,他們用眼神交流,好像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啊。
“那太子您打算繼續等待嗎?”
“我想要帶著二位將軍其中的一位,率領一萬騎兵,帶著傷員,先行返回咸陽。留下一位,調兵在南越隨時策應。如何?”
趙佗和任囂又是對視一眼。好啊,原來他早就都想好了,嘴上說問我們一聲,其實是想讓他們聽他的安排。
任囂想了想,自己在軍中沒什么可干的,而且他想回去見妻子,“我去。讓趙將軍留下。趙將軍的話,沒有人會不聽。”
扶蘇忍不住盯著趙佗,他看起來也就比自己年紀稍微大一點,“你行嗎?”
“太子,莫要小瞧末將。”趙佗面色微微抽搐。
扶蘇又望著一邊的任囂。
不是吧,我就要帶著這樣兩個人去造反我老父親了。總覺得缺了點什么東西。
扶蘇絲毫不在乎對面兩個將軍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