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爾鐵塔下的萬千民眾好似聽到了他的吶喊,以潮水般巨大的吶喊回應。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拿破侖七世高舉起雙手,那漆黑枯槁的雙臂就像是煅燒過的樹干,他宛若在永恒灼燒的烈焰中得到了永生,在遮天蔽日的焰與光中,大聲的呼號,“聽到了沒有!聽到了沒有!”
成默用力搖晃拿破侖七世焦炭般的身軀,怒斥道:“懦夫!懦夫!你不過是把投降換了個動聽的名字!”
“你贏不了我,難道你不覺得這已經是我能爭取到的最好結局了嗎?你贏不了我,你手中的劍,只能降下審判,但給不了救贖,人類是混沌的,任何凈化都是徒勞!就像人力無法對抗熱力學第二定律!”拿破侖七世的嗓音變得嘶啞,他的紅黑交織的軀干一塊一塊崩塌,像是碎掉的熔巖渣。他的身體從四肢開始,向著頭部不斷的坍縮凹陷,轉眼就化作了一團塵煙,空余孤寂的喊聲,“記住,我的名字——拿破侖七世!我永生永世是你的敵人!我將與法蘭西同在!”
成默望向他的左手,他攤開了它,只剩下幾簇飛灰在他的手心盤旋。他想拿破侖七世并不是想和他交談,對方不過是把他當做了一個特別的傾訴對象,又或者,拿破侖七世就是想要死在他的手上,用另外一種方式徹底的擊倒他。
海潮般起伏激蕩的心緒一點點消散,那些藏在人生中的無數銳利碎片紛至沓來,割傷了他靈魂。他又想起了李濟庭,想起了他身后空無一人,想起了那扇回不去的門,想起了大海之下銹跡斑斑的漁船,想起了頭頂刺入血肉的荊棘王冠。這種空曠無垠的孤獨感奔涌而來,和那些或遠或近的記憶共同構建出了無懈可擊的詛咒。
他仿佛感覺到了無數雙眼睛,密密麻麻,它們就在他的身邊,或明或暗,日夜不息,眈眈注視,就為了找到他的破綻、漏洞、疏忽,就等著他松懈、放棄、轉身他并不恐懼,只覺得厭倦。
窗外響起了浩大的掌聲和歡呼,他轉頭望去,無數的心形氣球和白色信鴿騰空而起,沖散了還未褪去的煙霧,遮蔽了暗昧的天空。
拿破侖七世的聲音在天幕之下回蕩,只是和剛才那激情四射充滿昂揚斗志的聲音有些不一樣,認真聆聽,就能覺察到這個聲音底色機械而呆板,全然就是照本宣科。與拿破侖七世本體任何時候都洋溢著慷慨激昂之感的語氣相差甚遠。
“今天,是個偉大的日子,在這個偉大的日子,我首先要感謝在座的親朋好友,來自各國的嘉賓,從世界各地趕來巴黎的旅人游客,以及在終端前關注這場婚禮的觀眾朋友,當然還要感謝”
笑聲中眾人齊呼:“雅典娜!!!”
拿破侖七世微笑了一下,“當時我二十七歲,而我的那位朋友和圣女冕下都還在念高一。我和他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塞納河畔,他與圣女冕下參加了旅行團在參觀盧浮宮的行程中溜了出來。當我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我們之間有種異性手足般的默契”
成默聽到這些語句,胸腔中升起一股荒誕可笑之感,他幾乎可以預見等下的走向,先是徹頭徹尾的洗白,說不定拿破侖七世還會宣稱,結婚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路西法和雅典娜,接著又是一番感人肺腑的誠摯發言,歌頌三個神將之間高于人類之上的偉大友誼這劇情狗血,但的確能完美的塑造出一個人類圣人的形象。就是不知道讓他過來的謝旻韞,知道不知道會發生如此荒誕的劇情。
“真是個冷笑話。”
恍惚間,成默聽到了載體通訊在“滴、滴、滴”的響。他點開,虛空中彈出了艾米迪歐的笑臉,在他身旁身后,幾乎所有的魔神都在場。
“surprise!!!”艾米迪歐舉起雙手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