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宮?去往世界的盡頭??”付遠卓頭皮發麻,差點就把手中的世界名畫給扔出去,他看向了顧非凡、杜冷和顏復寧,“你們呢?你們要去哪里?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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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遠卓被慕蓉予思叫去走敬酒的流程,
成默和顧非凡、顏復寧、杜冷三人,在后臺聊了好一會,見成默沒有動的意思,于是杜冷問道:“我們不出去?”
顧非凡和顏復寧都看向了成默,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出去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的?”顏復寧反問。
成默深吸了一口氣說:“不知道,可能是我在害怕。”
“害怕?”
“自從‘伊甸園’進入國境線,我就變得恍惚。我本以為像我這樣的人,將畢生不能懂得故鄉的含義,可在我重返它,又將要永遠的離開它,前往世界的盡頭時,身體像是被時光洞穿了。我猛然的意識到,故鄉遠不是一種地理上的概念,它是時間纏繞在我身上的線索,是我的父母、是我的親友,也是我的師長與朋友所組成的島嶼,它是語言的輾轉反側,是音樂所建造的防波堤,是我用人生所寫就的小說,有關我的出生,我的生活,我的成長,一切一切的,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上面,就像是無法磨滅的石刻。當我從云端掠過時,我看到了那熟悉的江水,它像是一條青色的龍盤踞在山與城的分界,我看到了埋葬我父親的那座山頭,我一下想起了好多好多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沒有想起來。我不敢向下望,那是我父親和我母親的故事結尾。而我的故事,也到了結尾。這是個結尾,你將告別你曾經所熟知的一切。我以為我將奔赴我的夢想,告別會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實際上它一點也不容易。就像是在寒冬,你清楚春天的雨一定會落下來,春風會吹,春芽會長,春水會解凍,陽光會燦爛,可你現在在如此寒冷的冬季,這個冬季是如此之冷,冷到連時間都像是冰塊般寂靜。你清楚前面就是春天的風,是夏天的海,可離開故鄉這溫暖的小屋,穿過嚴寒前往下一個季節,還是很難的啊”
成默說完,四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顏復寧才說道:“所以才要出去,才需要好好的告別。”他拍了拍成默的胳膊,“宴席是相聚,也是告別。”
成默點頭,“是該好好告別了。”他笑了笑,“我也是清楚的,嚴寒的冬天其實也是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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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從后臺出來的時候,席間眾多付遠卓和慕蓉予思的親友已酒過三巡,氣氛正值高潮。唯獨除了白秀秀、白既澍、謝旻韞、雅典娜、沈幼乙、成靈鹿和成默叔叔成繼東、嬸嬸黃巧云、成休言、成浩陽一家,那桌氣氛很是詭異。其他桌都很high。尤其是大廳后面的長雅老同學那幾桌,簡直就是載歌載舞。
顧非凡瞥了眼坐在第一排最右邊那一席的幾位殺神,還有拘謹的成默叔叔一家,以及隔壁桌慕容家親戚,表情復雜,很有種他們是怎么有勇氣和那幾位殺神坐在一起的感慨。看到雅典娜舉起了酒杯,面無表情的回應余雅梵的敬酒,他打了個寒顫說道:“md,兄弟,我感覺剛才世界已經末日過一次了,在多活一分鐘都是賺大了。”
“我知道你在用夸張的修辭手法。”成默低聲說,“但不至于。”
見余雅梵又神色如常在給謝旻韞敬酒,顧非凡忍不住說:“付遠卓他嫂子這酒都有勇氣敬,真不是普通人我是自愧不如。”他看向成默說,“反正,兄弟,我就不陪你了,我得坐遠點,免得殃及池魚”
“我也一樣。”杜冷說。
顏復寧拍了拍成默的肩膀,“你自求多福。”
成默咳嗽了一聲說道:“既然是告別,自然不是要和她們坐在一起。”
其余三人互相看了看,隨后不約而同的輕聲怪笑。
“那我們坐后面去算了。”杜冷邊笑邊帶頭沿著大廳邊緣向后走,通道還算寬敞,杜冷走前面,后面足夠三個人并肩而行。靠著大廳的那側,一路都有鮮花編造的矮屏風,加上立在席間的花柱,影影綽綽間,不細看也沒人留意他們五個人。
“喲,難怪說了一大串,什么故鄉、什么告別、什么冬天,其實你就是不敢坐那一桌去。”顏復寧陰陽怪氣的調侃,“真難為你了,路西法大人,為了掩飾自己是個耙耳朵,鋪墊了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