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當然不會露宿街頭,也沒有去長樂公主府他是要臉的人,做不出寄居到兒媳兼外甥女的宅邸的事情,所以,全家搬到了位于樂游原的別院,等都安置好后,已是亥正兩刻。
還好,陛下將宵禁時間延后,不然搬家都搬不完。
“阿耶,住在這里,你去皇城會很辛苦。”宗正少卿長孫沖將煎好的茶放到長孫無忌面前,輕聲說道。趙國公府在崇仁坊東南隅,長樂公主府在勝業坊西北隅,抬腿就到的地方,何必費勁跑到樂游原
長孫無忌頗為無奈地看著自己的長子,讓某住到公主府,你再開什么大唐玩笑,生怕別人看得熱鬧還不夠多嗎低聲解釋道“人要臉樹要皮,某還想在政事堂坐著,就不能住進公主府,懂否”
某做不到許敬宗那種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境界,多年來兢兢業業,就怕有人說某是靠著小妹才能立足政事堂小妹不但活著的時候反復諫言,不讓陛下重用某,臨終前更是來了其言也善,又妾之本宗,幸緣姻戚,既非德舉,易履危機,其保全永久,慎勿處之權要,但以外戚奉朝請,則為幸矣。才算是勉強將某身上外戚這層皮,活生生扒掉了一半。陛下堅持重用某,在大多數人眼里,便不再只是因為姻親之故,而是因為某的卓越才干能被親妹妹如此阻攔仕途的人,某當得起一句前無古人,至于有沒有來者,某是看不到咯。
住進長樂公主府,等于再次提醒所有人,某是外戚,某所獲得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小妹是文德皇后,裙帶關系而已。
某堅決不認,某要做大唐第一賢相
長孫沖“”
阿耶有些魔怔的跡象,隨著阿姑成為賢后的高峰,他怎么也不會被人認為是超過房杜的賢相,外戚的身份,他注定無法擺脫,包括阿翁高相。若是沒有姻親關系,他歸順大唐后,不會被任命為雍州治中,當時陛下正擔任雍州牧,對他自然多有器重。
別人歸順大唐,鮮有如此好的待遇。楊師道和宇文士及除外,他們家族背景太夠彪悍,先帝重用他們,更多是看中他們的家世。一統天下的過程和后續,都需要倚仗他們的家世效應,一方面安穩住那些士族門閥,一方面展現先帝如海般寬廣的胸懷。
某還是繼續煎茶吧。
長孫無忌看著用木杓取茶湯,一派世家公子風范的長子,無力感涌上心頭,某在他這個年齡已經跟著陛下征戰四方孟夫子說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娶了長樂之后,仕途太過順遂,大郎已經沒有了二十幾歲的人該有的銳氣。
也許,某也該讓他去參與到云鶴府搗鼓出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器物的制作過程,或者修建霸橋,又或者修建碼頭端起茶盞來喝了口茶湯,不敢置信地又喝了一口,頹然放下茶盞某已經習慣了炒制茶的清香,喝不慣煎茶的茶湯
滕王誤某
“阿耶”長孫沖悠然地品著茶,卻看到長孫無忌帶有嫌棄的眼神,驚訝地叫道。
“煎茶帶有澀味,茶香不夠純正。”長孫無忌將茶盞推離自己,轉頭看向窗外,燈火璀璨的曲江池和芙蓉園,不用走過去,就可以想見那里的忙碌程度難道某與阿舅的堅持,是錯誤的
不可否認的一點,小兕子今日拆府邸的過程,確實驚艷,動作干脆利落沒有任何遲疑猶豫不說,看她拆樓閣,看樓閣瞬間倒塌的過程,有種暴力美學的爽感比去年跟著滕王拆望云亭時,更加氣定神閑,眉目之間那種自信,已有小妹為后時的風姿比長樂和城陽更像小妹,新城身量未足,形容尚小,看不出氣度風華。
某絕不承認滕王那個豎子能教養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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