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不少人偶遇王爺,還送了些贗品和庸脂俗粉。”虞世南白了歐陽詢一眼,年輕的時候都沒有穩泛平波任醉眠,莫非還想臨老入花叢
他和歐陽詢走路的姿勢特別悠閑,特別像冬日村頭曬太陽的小老頭,頭發也只是用最簡單的木簪隨意綰了個道髻,本色的細棉布圓領袍,簡簡單單的玉帶鉤革帶,沒有墜著亂七八糟的金玉掛件或者香囊。
李元嬰配合著兩人的步調,渾不在意地輕聲笑道“若不是公孫先生見多識廣,旁人還真難分辨出那是西貝貨。也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珍藏了多年的寶貝竟然是偽作。”
南北朝時期的動亂不是一般的亂,存在四五十年的政權,絕對屬于長壽王朝。后世那些史學家,對于那個時期都不敢亂說話,典籍缺失太多。北邊被蠻族反復踐踏,世家南渡一部分,留守一部分。留守的那些世家,處于被拉攏河蟹拉攏河蟹的循環播放狀態。普通人,十室九空,千里荒涼兩腳羊。想要保存住典籍,困難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地獄模式開啟。
更可恨的是那位梁元帝,侯景之亂時,他爹遣人至荊州宣讀密詔,授侍中、假黃鉞、大都督中外諸軍事、司徒承制,其余職務如故。當時還是湘東王的他手握重兵,雖然沒有積極勤王,卻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做法,皇位之爭本就白骨累累,失敗了只能怪自己本事不濟。自稱韜于文士,愧于武夫的他,江陵被圍城時,竟然命舍人高善寶放火焚燒圖書典籍十四萬卷,包括從建康為避兵災而轉移到江陵的八萬卷珍貴典籍東晉時只有三千零一十四卷,劉裕攻占長安時,從后秦收到四千卷古書,又從各地斷斷續續收集,共有六萬四千五百八十二卷書。他爹又又努力奮斗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才積攢到了八萬卷。
而他焚書的原因可笑之至,理由是讀書太多才至今日之禍史稱江陵焚書。
“蜀山藏書之豐,堪稱大唐之福,后世百代之福。”虞世南輕輕頓了下手杖,幽幽感嘆道。“王爺,揚州離洪州和川蜀之地更近,竹紙的生產和運輸也更加便利。”
“他們比對過,宣州青檀皮所做之紙,潤墨性好,不易變色,且具有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凈、搓折無損等特點,比竹紙更適用于抄錄典籍珍藏。”李元嬰溫聲細語地解釋道。韋三郎是塊萬能牌好磚,不光哪里需要哪里搬,還能隨時背
起任何一口鍋。
“校書郎馮承素筆勢精妙,蕭散樸拙,有王右軍之遺風。阿兄的意思是由你們兩位監督校驗,他帶著一批人,專用宣紙抄寫典籍,分存幾處,以免后世再出現江陵焚書的人禍。”
李二鳳能成為千古一帝,后世帝王學習和仰慕的典范,不可能是浪得虛名的花架子。教員說他稍遜風騷,說實話,某是舉雙手雙腳贊同滴。他寫詩的資質與他打仗的天賦相比,真的真的是夏蟲不可語冰,蟪蛄不知春秋,河伯未見北海,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但是抄錄典籍之事的功德,遠遠超過寫出幾首傳世詩作種花家之所以能一次次從廢墟中站起來,只因文脈從未斷過,那是一條隱形的脊梁,刻在血脈之中的隱形脊梁。
虞世南和歐陽詢相視一笑,叉手行禮,異口同聲而又堅定無比地說道“唯唯。”
“你是說虞世南來了揚州”劉洎難以置信地摳了摳耳朵,看著眼前的奸佞小人許敬宗,“他今年八十有六還是八十有七了陛下怎么可能同意你莫要胡說八道”
虞世南的祖父虞檢在南梁曾任始興王咨議;父親虞荔于陳朝為太子中庶子,叔父虞寄更是官至中書侍郎。他與兄長入大興城如今的長安,名重一時,被比作西晉時的二陸,以那些南渡世家與他們兄弟之間的牽扯,怕是有些話就不好說出口了。
“歐陽公同行。”許敬宗端起茶盞,沒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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