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幽暗,兩個人步履急促,飛快的往前面奔走,后面幾道黑影悄悄跟上了他們,不遠不近,死死的咬住,伺機而動,殺機凜然
光王李怡,也是歸藏李怡步履有些蹣跚,氣喘吁吁,他身邊那個和他身材相若的人拉著他奔跑,長街上還有巡夜的虞候,所以他們只能在陰影里疾走,后面的尾巴緊追不舍,死死的吊在后面,而且在慢慢的縮短距離,似乎已經在尋找合適殺戮的獵場,李怡有些慌亂,但拉著他的那個人手依舊穩定,給了他不少安心,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這是母妃安排的,無論生死他都會條件服從
光王李怡從小到大都似乎是個隱形的人,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光王太妃鄭氏木訥寡言,一個標準的悶葫蘆,她和秋妃杜仲陽皆是鎮海節度使李琦的妻妾,李琦叛亂伏誅之后,杜仲陽和鄭氏同時被罰沒入宮,二個人皆貌美淑麗,充當郭貴妃的侍女,為憲宗皇帝先后寵幸,杜仲陽一曲金縷衣得遇憲宗寵愛,秋妃恩寵冠絕后宮,也和郭貴妃勢同水火,而鄭氏則一直沉默,即便有了嬪妃的尊位,依舊服侍在郭貴妃宮中,所以鄭氏生下了光王李怡,且在憲宗大行之后,成為光王太妃,而憲宗最寵愛的秋妃杜仲陽反而無所出,沒有生養,憲宗大行之后在后宮無處容身,連太妃的尊位都得不到,不得已以漳王傅姆的身份移居十六王宅,這其中分寸讓人噓噓感慨
母妃一直竭盡全力的保護自己,光王李怡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心里窩了一團火,幾乎能把他燒成傻子無論如何他都要活下去,他是母妃唯一的希望,歸藏李怡很確定如果可以,光王的爵位,不要也罷
身邊的那個人拉著李怡急促的往前面奔跑,李怡已經氣喘吁吁,他還在堅持,身后閃過一道寒光,李怡知道那是利刃出鞘的閃光,他們要動手了
前面是一段殘破的什邡圍墻,長安城久經風霜戰亂,當年星羅棋布如盤整整齊齊的什邡,很多地方什邡圍墻已經崩塌了,而且各色人等為了出行方便,開了各式各樣的豁口,京兆府也是睜眼閉眼,民不告官不究,放任自流了。
前面又是那么一個私自開出的豁口,身邊那人拉著李怡一閃身就閃進了不知道是哪個坊,然后幾個閃身躲到陰影處,豎起手指,噓
李怡屏住呼吸,和人一起躲在墻角,片刻之后就看見四五個壯漢手持利刃從后面急促追來,眼前已經失去了兩人蹤跡,領頭的人低聲呵斥,“分頭找,不留活口”
李怡身體哆嗦了一下,旁邊那人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安心,前面那幾個壯漢已經分散搜尋,不一會竟然在遠處響起了急促的低呼聲,緊接著刀劍撞擊交鳴聲,還有重物墜地的沉悶的聲音,李在聽過那種聲音,那是頭顱被斬斷,落到地上的聲音,李怡的身體開始哆嗦,小時候在郭貴妃宮中那場突如其來的刺殺,那血腥的場面,似乎又浮現在眼前,身邊那人用力的捏了一下李怡的手,在他耳邊低聲道,“你和我都是飛龍侍者,飛龍使嚴尊美嚴公公屬下,我們要去辦事,不要說話,一切有我”
李怡無聲的點點頭,飛龍侍者拉著李怡的手小心翼翼的挪動,盡可能遠離那邊的廝殺,“我們回到大街上去,有巡夜的虞候,那些人不敢放肆”
兩個飛龍侍者悄悄回到長街上,還沒有來得及辨別方向,街道兩邊依次燃起火把,不知道有多少人手持利刃,舉著林立的火把,有沉悶的聲音從明暗閃爍的火光下傳來,“這大冬天的,還下著雪,竟然還在外面鬼鬼祟祟行走,膽敢犯夜格殺勿論”
利刃出鞘的聲音密集響起,街道兩邊的人開始緩緩往兩個人進逼回過來,李怡此時反倒鎮定了,此時應該是情形危機之刻,他奇怪的沒有想母妃大人的撫育之恩,反倒想起一個人來,李在怎么就給他一種古怪的感覺呢
身邊的飛龍侍者依舊從容,手里握著一個小管子,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一邊拉著李怡緩緩的往街邊退,長街兩頭的人群無聲的進逼,雪花淡淡的飄,寒氣逼人。
空氣似乎被寒冷凍結了,這些人眼見就要動手,遠處忽然暴起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深冬寒夜在天都長安縱馬疾馳,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遠處響起一聲暴喝,“放肆,這里是我金吾衛防區,你們是什么人,膽敢在此持刃雜聚謀逆作亂嗎”
“滾開神策軍捉拿嫌犯,爾等膽敢多事”這邊人群有人陰冷的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