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中心從下方看著不大,實乃錯覺。進大門后,錚引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整夜在奴隸們耳邊呼嘯的寒風在這里是聽不見分毫的。門廊寬大,屋頂很高,玻璃壁燈的光芒明亮但不刺眼。典雅的裝潢特色與帶宗教意味的彩色壁畫巧妙地掩蓋著各種監控保安系統——這些設備在錚引的天眼中一覽無余。
穿過前廳和一條條走廊后,錚引以為快到建筑物的另一頭了,一間長方形的室內運動場豁然呈現在面前。觀眾席上的環形座位估計能坐七八百人,此刻只零散地坐了幾十個夭茲長官和士兵,身份較尊貴的長官前還擺著小桌和食物。
見錚引出現,立刻有人沖他的方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長官們自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其他奴隸們只是敵國的國民,而錚引可是敵軍頭號將領。
下方場中一端站著七個身穿墨綠色戰衣的奴隸武士,另端的六人同錚引一樣,穿著深紅色戰衣。有的黝黑矯健,有的虎背熊腰,顯然是銹石嶺一千多個奴隸中的佼佼者。此刻,這些人的面孔特寫正輪番出現在主席臺對面的大屏幕上。
除了武士們,還有裁判、領隊,以及十幾個手執長矛的警衛。據悉,今晚會選出三個代表,去參加后日在親王府舉辦的決賽。
“你是三號,”紅隊負責人在錚引走過來時,沖他說。
“叮!”一聲清脆的鈴聲過后,紅綠兩組各有一人走出,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抽走短劍和小圓盾牌。紅組是個高瘦的年輕武士,單看走路的步伐便知身手敏捷。綠組是個方臉矮壯的中年人,絡腮胡子比頭發還要濃密,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么。
二人交上手后,年輕人貌似占了上風。腿長有力,在盾牌和短劍的揮舞中時常加上踢腿的招式,每一腳都虎虎生風。中年人出手要慢得多,然而觀察了一會兒,錚引發現中年人除了格斗技巧,應當還學過武術。出手雖慢,但有章有法,四兩撥千斤。
因為是預賽,程序不怎么嚴格,看臺上的觀眾有的一直在交頭接耳,看都不看場中格斗的二人。兩位比試者雖然一直在激斗,迄今還沒人掛彩。
“呵呵呵……”觀眾席里一陣哄笑。
原來是中年人被踢中手臂,短劍飛了出去。年輕人又是一腳,中年人仰面倒地,拿著盾牌的胳膊也砸到地上,胸口要害大開。還沒等他舉起盾牌護體,年輕人的短劍已離手,帶著呼呼勁風朝他飛來。
“啊——”觀眾們緊張了。
卻見地上的中年人空著的右手一把握住飛至胸口的短劍,鮮血登時染紅劍刃。再反手一擲,那把帶著血的短劍便奔著年輕人的喉嚨去了。后者顯然沒料到形勢會如此轉變,完全沒有準備。待發現一陣血雨從自己喉嚨處噴涌而出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惜晚了,前方的地面上以及對手那墨綠色的戰袍上,點點滴滴都是血跡。
年輕人砰然倒地,腦袋不自然地歪向一邊,雙眼無神地望著錚引的方向,一動不動了。
在觀眾的口哨和掌聲中,錚引驚呆了。他是久經沙場的戰士,是統帥三軍的將領,他的一個決策便能影響到千百人的生死。盧司令殉職了,上次夜襲還有不少他叫得上名的屬下也戰死了,但那不一樣。目睹遠方的戰艦冒著滾滾濃煙墜落大地,和親手割破同一個奴隸園中朝夕相處的同胞的喉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