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次去察雨親王的游艇上吃飯,擔心陌巖被人下毒,她將他面前的菜都嘗了一遍,甚至還喝了口他的酒。但那是陌巖,其他人沒這個待遇。
姚誠臉上的笑容散去,聽話地埋頭吃著盤子里的菜。瞧了他一會兒,小羽自己抓過一只細長方形的饅頭咬了一口。饅頭軟糯,但并非食肆里賣的那種近乎諂媚的香甜。每個細小的空洞里包裹著糧食特有的原始香味,這種接地氣的香能讓困境中的窮人不再絕望,讓迷失在名利場上的富人重新找著北。
小羽自己住的時候也喜歡蒸饅頭,但不是這種細長精致的小饅頭。大的像屁股蛋子,小的也有臉蛋子那么大。嚼了會兒饅頭,去嘗面前那盤大白菜胡蘿卜燉木耳。奇怪,無論饅頭還是白菜,都不似家庭小灶做的,倒有食堂里大鍋飯的味道。
“師弟,”一個聲音從她右方傳來,“早上怎么沒去幫忙?”
小羽赫然發現自己坐在一間寬敞老舊的齋堂里,放眼望去是四排十幾米長的木桌椅,零散地坐了三十來個僧人。大多穿著青色休閑式僧衣,褲腿塞在白色高筒襪里,也有少數穿著較為正式的深紅色僧袍。
屋外是什么天氣季節?很熱嗎?為何她前胸后背的僧衣都被汗水濕透了,其他人卻沒見流汗的?面前的桌上擺著只掉了漆的搪瓷碗,好大一碗紅蘿卜燉白菜啊,比姚誠這盤還多,就她一人吃?隨后才意識到,握著白饅頭的左手不是十來歲女孩的纖長玉手,簡直可以叫香腸手。呵呵,原來她是個大胖男人,一個肥禿僧。
再扭頭去看剛在她右邊入座的僧人,嗬,瞧人家!十來歲男孩白細瓷器、珠圓玉潤的臉蛋,身板兒英挺,緊束的僧衣表明還是個武僧。這么小的年紀卻管她叫師弟?看來她入師門夠晚的。
“我不去怎么了?”小羽聽自己說道,是個任性的中年男聲,“師父不還有你們五個徒弟嘛。”
小白臉師兄聞言忽然湊過頭來,在小羽耳邊低聲說:“可是師父一向最喜歡你,全寺的僧人都知道的啊。”
真的?小羽心道,雖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但直覺好看不到哪里去。放著身邊這么年輕帥氣的徒弟,師父會喜歡她這個大胖子?嗯,這位師父多半是沒啥品味的老頭子一個。
“陸錦,肥果,”一個聲音從齋堂門口傳來。隔這么遠的距離沒有放聲喊,卻將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送進她的耳朵里。
這就是那位師父吧?小羽心道,聽聲音年紀不大哦,二十六七歲?總覺得會比身邊叫陸錦的師兄長得還好看。至于為啥師兄是陸錦?因為另一個“肥果”肯定是她這個大胖子啦。一顆心咚咚地跳著,小羽期待地轉身回望……
“喂,看什么呢?你背后什么都沒有啊。”
姚誠的呼喚把小羽拉回現實,這才意識到剛剛做了個白日夢。好奇怪,正吃著飯呢,突然如墮幻境般地做了這么個真實得讓人恐懼的夢。這對從不神經質、終日皮打皮鬧的小羽來說還是第一次。
“菜好不好吃啊?”桌對面的姚誠幽怨地問。
“好吃!”她有些氣急敗壞地說。再等會兒叫醒她多好呢,至少讓她看看那位師父長什么樣。“我這么胖,能一個人吃完你的白菜。”
“胖,你哪里胖了?”姚誠莫名其妙地問。
小羽想起陸錦說師父喜歡她的話,又忍不住笑,“真夠重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