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最后一個問題,”常澤不為所動地說,“玄奘的徒弟窺基將唯識宗依據的佛典歸納為六經十一論,除了前面提的《瑜伽師地論》,《解密深經》以及融匯了玄奘與窺覬個人觀點的《成唯識論》是最重要的三部。然而普通人若是不想讀這么多經論就了解如何修大乘佛法,姚誠你能用幾句話來講明白嗎?”
小羽聽了這個問題也不敢嘻哈了。無論佛學還是其他學科,什么叫“真懂”?就是既能夠將一個深奧的理論用淺顯的故事來闡明,又能把海量的知識做提綱挈領的歸納。能做到這兩條的人,才算是有體系地掌握了一門學科。
“還是方才玄奘取經的那個例子,”姚誠說,“常老師您也說了,在取經前玄奘就是個悟性極高的人,如果他沒有取經而自悟成佛,走的就是中乘‘緣覺’的路子。假若取經后自己留在了天竺,在那里悟道但沒把經書帶回來,是小乘聲聞的路子。嚴格說來,如果成佛是玄奘的唯一目的,那他根本沒必要再長途跋涉地把來路重走一遍,萬一這次運氣不好,中途就掛了呢?
“可玄奘沒有滿足于自己一個人得道。甚至可以說——將經書帶回中土的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在行大乘菩薩道。這也是為何小說里寫到的玄奘,第一次取到手的是無字的空白經。有一種說法,無字的經才是真經,或者說,它并不比有字的經書更假。便如釋迦佛祖說的,他自己講經幾十年,實則未說一字。因為真正讓玄奘成就大乘佛法的,不在于他取回來的知識,而在于他的這種‘體證’。”
姚誠這番話說完,場中已是鴉雀無聲。小羽不知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總覺得姚誠這番話的目的不是在評論玄奘,而是在借機會敲打常澤以及在場的其他長老和僧眾們——佛學知識懂得再多,如果離開了性命雙修、身體力行,那也不過是紙上談兵,最終離成佛只能漸行漸遠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對小羽來講一片模糊,只是隱約記得大堂里的僧眾們被遣散后,幾個長老又密談了一會兒。看陸長老出來時那副精神煥發的樣子,估計六大寺合并一事就這么擱淺了。陸長老隨后陪著她和姚誠去知客寮取行李,在院門口見到焦急等候的允佳、曼虹和早上那倆知客僧。
陸長老隨后邀請一行人去他的龍螈寺做客。允佳和曼虹表示去夠寺廟了,二女想去布巴城里自己逛,約好三日后的正午在布巴城南門會和。下山后陸長老請姚誠和小羽一同乘坐的他那輛寬敞馬車,一路上熱情地和姚誠聊個沒完,跟幾十年沒見過的親人一樣……
小羽之所以神情恍惚,是因為她不得不重新考慮一個重要問題——姚誠究竟是誰?隨著與他交往日深,毫無疑問這絕不是個普通人,在今天之前小羽甚至懷疑過姚誠就是陌巖。然而先前在佛堂里的那通辯論卻改變了小羽的看法。
陌巖可是已經證道的佛陀啊,用姚誠的話來說,悟道需要“身體力行”。回想小羽兒時相處過的那個陌巖,雖然不似其他修行者一般死灰槁木墨守成規,畢竟還是有個修道者的樣兒,對她小羽也是謹守禮數。再看現在的姚誠?
事實上,剛才姚誠在描述八戒的時候,小羽心里就咯噔一下。“懶惰好色,然而言談有趣,關心人、熱乎人,”除了懶惰這樣談不上,其余的姚誠幾乎每條都中啊!尤其是對她小羽,幾乎是在他倆剛認識的第一天就把她給纏上了。那之后可謂噓寒問暖寸步不離,揮手即來、怎么趕也趕不走,能沾她便宜的時候絕不會要臉要皮。這還不算好色?而陌巖又豈是這種人?
關鍵是昨日她背著他上山的時候,他在她耳邊說什么來著?別人家是八戒背媳婦,他倆是媳婦背八戒。當時她只道那是玩笑話,想不到竟一語成讖。唉!小羽坐在晃動的馬車里,心灰意冷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陌巖看樣子是鐵了心不想再和她有瓜葛了。難不成她小羽這只母猴子,這輩子注定要和一只豬在一起了嗎?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