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嗎?小羽在心里問自己。天煞孤星,因為活得太過頑強,所以無法同別人建立親密關系?母親、父親、兮遠伯伯,這些本該親近的人都只在她生命中短暫交叉過。大魅羽在她小學的時候就想把她接去同住,她不愿意。允佳目前算最親密的人,但用不了幾年允佳應當就會同詠徽結婚了。至于陌巖,也就是她此刻正在尋找的姚大寶,更像是另一只頑強的灌木球,也許二人只能在地老天荒的過程中遙遙相望。
這個念頭讓她有些灰心,繼續問哲饒:“那你們塔拉姆主流群體居住的那些費米城,也被他們潑污水?”
“同天上的玻色城一樣有防護罩,城市周邊是綠化帶。”
“哼,”小羽語帶不屑地說,“再一次證明面對霸凌不還手而只想著歲月靜好,遲早一天會躲無可躲。”
“我也是這么想的……你的家鄉很漂亮吧?我上學時在虛擬世界里見過,”哲饒用一種電影旁白似的語氣,帶著憧憬說道,“腳底下是綠草,身邊都是樹,瀑布小溪貫穿期間,冷不丁能撞上花叢里冒出腦袋的小動物。”
“篦理縣?確實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話說小時候的她可真夠野的,穿著小花褂黑布鞋在山路上飛奔,腦后的兩只辮子歡騰如躍躍欲試的翅膀。平凡、甚至有些貧苦的生活,現在看來卻是多么得不易。做人真的要惜福。
這么在空無一人的荒野中行了大半個鐘頭,頭頂上空的云層里鉆出一艘艘小型飛行器。今日多云,雪山一樣龐大的積雨云占據了南北兩頭的天空。那群扁平的菱形飛行器看起來像一條條魟魚,嘴巴處不知是緊急出口還是用來扔炮彈的。后方那一排排的鰓有可能是對地機槍、激光槍發射孔。小羽不知這些飛行器是敵是友,從哲饒上半身的僵硬程度以及全速行駛的摩托來判斷,是敵的可能性更大。
看到魟魚又回憶起同姚誠去逛囦神開的水族館,那段半年前的校園時光似乎離現在好遠。也不知向槐和孟琪他們怎么樣了?開學后見不到她和姚誠,多半以為他倆私奔了吧?
“要喝水休息的話就講,”哲饒的聲音在小羽頭盔里響起,“你說男友被人綁架了,打算去哪里找他?”
“還不知道,幾天后我有辦法查到綁匪的下落。”
小羽盯著面前這副結實的后背、寬闊的肩膀,想起大魅羽和錚引。當年大魅羽就是因為錚將軍而放棄了陌巖,是這樣的嗎?假如自己也跟一個戰友跑了,那陌大寶佛陀同學估計會被氣死的吧?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忍不住抱緊大狗,張嘴嘎嘎地笑了兩聲。
“你笑什么?”哲饒問。
“沒事。要不你跟我們離開這里吧?你爸你哥那么個樣子,沒法去我們的世界生活,可你沒問題啊。別在這兒苦熬了。”
“我活不到幾天后,”哲饒的語氣中不含半點兒情緒,“所有自愿加入自衛隊的市民都已抱了必死的決心。交戰一旦開始我們每個人都要犧牲,還會有第二種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