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雖說出家人看淡生死,沒了命也就沒法修行了。你只是來幫忙的,遇上應付不了的危險,逃命要緊知道嗎?”
“知道了,”小羽可不允許自己有事。陌巖還沒找到,且這一世的他不記得原先發生過的事了。到時候她再遇難、轉世,他倆的三世情緣可就真散了。
“帶上這個,”源濟從懷里掏出一粒白玉做的紐扣,交到小羽手中,“你和筑山萬一落到鬼王手中,給他們看這個,也許能保命。”
半個鐘頭后,二男二女下山,每人手中一支手電照明。可充電電筒是研磬為大家準備的,小巧精致,握在手中沉甸甸,打到最高檔能照亮前方幾百米。現在的和尚都這么有錢了嗎?小羽納悶。
研磬和雪茗在前方開路,小羽讓筑山走中間,她殿后。筑山已換回便裝,頭上依然是那頂綠色的鴨舌帽。小羽現在認定,這家伙就是喜歡戴綠帽子,跟賭不賭錢關系不大。其實她很想問筑山,咒語書的問題怎么解決了。但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心知問了也是自討沒趣。
趕在午夜之前來到仙鷲峰腳下,怨長老已經等在那里,一旁還有輛馬車。出山區的路,小點的汽車也能開,但馬車更為方便靈活。車廂能坐四人,五人擠一擠也成。
怨長老乍見筑山和小羽兩個身著便裝、怎么看怎么跟和尚不沾邊的年輕人,目光微滯,但還是一視同仁地沖二人行禮。長老的模樣嘛,就像個普通小老頭。不胖不瘦,臉上該有皺紋的地方都有,外眼角下耷著。
可小羽知道仙鷲寺的這三大長老——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絕非等閑高僧。即便不似隴艮和陌巖那樣已得道成佛,至少也及得上龍螈寺景蕭長老的修為。這位怨長老沖她行禮的時候,小羽有種想要雙膝跪地的沖動,真是奇妙。
路上,怨長老將形勢的分析告知四人,果然就跟源濟猜得差不多。小羽話多,見另三個年輕人都不愛搭理她的樣子,便同怨長老攀談,向他詢問仙鷲寺和其他十七寺的狀況。你別說,小羽從小跟陌巖、隴艮生活在一起,去過佛國,龍螈寺就跟她的家一樣。這些個話題里她也只能講講龍螈寺,但內行一開口,就知有沒有。剛開始的時候怨長老只是被動地答話,后來還真跟小羽聊到興起,連研磬對二人的談話也開始感興趣。
馬車一路開到附近火車站。位于北部的奈呺灘,從這里坐快車也要十來個鐘頭。不消說,這五個人一進火車站就引來四面八方的注目。一個老和尚領著個年輕和尚、年輕尼姑,還有一對俗世打扮的年輕人,關鍵是四名晚輩無論相貌還是氣質都驚若天人。
由于是匆忙買的票,還剩一張臥鋪空位,自然給怨長老休息用。研磬和筑山坐對面,小羽把靠窗的位子讓給雪茗,自己靠過道坐,號稱“保護仙姑不受侵擾”。
火車啟動時已是夜里三點半,那三人同其他乘客一樣閉目輕睡,小羽則瞪著眼睛觀察他們。研磬和雪茗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即便睡覺時坐姿也能如如不動。小羽甚至懷疑他們睡著之后總有一絲靈識不寐,始終保持著警惕。筑山則頭靠著車壁,時不時變幻一下睡姿,渾身不舒服的樣子。
小羽掏出包里的游戲機,把聲音關掉,玩了會兒游戲才開始閉目養神。
再睜眼時,車窗外天色已大亮,有乘務員推著餐車在過道里賣早點。那三位貌似都沒有食欲,小羽自己要了十二只小肉包和一袋加熱過的、裝在保溫塑料包裝里的豆奶。吃到一半才想起,同伴們都是吃素的,她這么肆無忌憚地啃肉包,不知有沒有冒犯到大家。
一陣手機鈴聲在附近響起。筑山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喂媽,找我什么事?……對,我現在不在寺里,這幾天要出趟遠門……不見不見!抱孫子?跟你說過我出家了,你自己再生一個吧。”
筑山掛斷電話后,起身去廁所,雪茗也要去廁所洗漱一下。剩小羽跟研磬面對面,她真的很想問對方,“你也有媽嗎?”這不廢話么,誰都是媽生的,可是……研磬給人的感覺不食人間煙火,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再等等吧,以小羽的經驗,陌生人并肩作戰很快就熟稔了,到時再找機會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