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自己的槍法頗為自知,于是手持匕首,從后夾擊。
亨利的傷口處已經流不出血,可他動作仍矯健異常,就算他不是血族(我認為血族其實正是一些狂犬病患者),也相差不遠。他不待拉米亞繼續射擊,一個翻滾,躲入了樹后。
拉米亞與我互望了一眼,我們繞著圈,逼近他躲藏的那棵樹,只要他稍稍露出一點身體,拉米亞絕不會落空。
然而他卻不在原地。
我大吃一驚,回頭一看,亨利從身后的一棵樹中現形,仿佛一根新長出的樹枝。我叫道:“在后面!”他朝拉米亞念了咒,霎時,荊棘重重生長,將拉米亞纏住。
拉米亞掙扎了一下,震斷了幾根荊棘,喊道:“我沒事!你專心對付他!”
亨利從樹中躍下,我朝后一躲,避開了他,我注意到他的雙手像是戴上了木頭手套,手指部分是尖銳的木刺,這是一件厲害的兵器。亨利喘著粗氣,瘦骨嶙峋的身體時不時抽搐著,看來施展這樣的法術,對他損耗不小,他想要吸血。
我急忙翻找藥水,可探入口袋,卻不由暗自咒罵——我已經耗盡了存貨,目前無藥可用。亨利朝我一撲,木爪刺向我腦袋,我低頭避開,還沒來得及還擊,他已雙爪下壓,攻勢竟密不透風。
我左手擋了一下,朝后躲閃,猛然他一個頭錘,我像是被石頭砸了一般,一時頭暈眼花,全不知身在何處。
拉米亞喊道:“魚骨!別和他硬拼!”
她的話令我回過了神,重新振作起來,亨利的爪子幾乎觸到了我心臟,我立刻身體后仰,爪子在我胸口留下了抓痕,鮮血淋漓,我跪在地上,朝后滑了幾米,拉開了距離。
我仍記得在無水村時奧奇德的教導,我也曾是僅次于彌爾塞的劍術高手,雖然拾荒與暗殺的日子令我有些不擅長正面作戰,但兒時所學已成為我的本能,我不該這么弱,即使敵人是個吸血妖魔,我也不該如此狼狽。
拉米亞在我身邊,事關她的安危,我更不可能落敗。
我凝聚所有的意志,這讓我注意到我的影子與我同在,我感到臂膀充實有力,血流過心臟,令它極快地跳躍,剎那間,我準備好了,我拋卻了匕首,左掌長出了魚刺槍。
亨利凄厲地長嘯,朝我沖鋒,我屏住氣息,刺出長槍,意志令黑影變化,一道銳利的黑風閃過,亨利停在半路上,他的心臟處破開了個大口子。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摔倒在泥土中,他的皮膚迅速龜裂,化作了灰塵。
這正是奧奇德所說的念刃,我終于學會了一直未能領悟的石杉。
我看見魚刺槍縮回了左手,這景象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我用匕首割開纏繞拉米亞的荊棘,看著她胳膊上布滿劃痕,我心疼不已,只想早些帶她回去治療。
拉米亞說:“都是些皮外傷,你胸口的傷才嚴重。”她拿出醫療針,我們各扎了一支。
這時,我們見到海西走向亨利爵士殘留的骨灰,她捧起一些,將臉埋在骨灰中,似在哭泣。
我擔心她也朝我們攻擊,拉米亞搖頭道:“我覺得不會。”
等候了一會兒,海西抬起頭,臉上恢復了生機,她開口說話,聲音虛無縹緲,黯然神傷。
她說:“我出手襲擊父親,被父親逃脫,他把自己關在小屋里,我用法術將他封印住,可他也向我施加了詛咒,讓我一輩子成為伊克斯三姐妹的奴仆。我們就這樣互相牽制,被關在這里,誰也無法離開。”
拉米亞問:“那這許多年來的死者....”
海西說:“是伊克斯通過我施展邪術,召喚異界的幻影,誘騙那些居民自盡。伊克斯是自盡的女神,最早,她們是瑪雅人的三位女祭司,她們在雕像前自盡而重生,獲得了邪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