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惡魔使的腦波歸于寂靜,不是徹底逝去,就是被吞噬者消化。
局面非常危險,葉格麗就在這兒,就在本撒城,躲藏在她陰險的老巢,操縱博思泰特斯散播恐怖與破壞之火。
我曾無數次面臨絕境,此時也并未慌張。我抬起頭,看著地下城的燈火,知道夜晚仍然漫長,更知道此地只怕并無日夜之分。
老公爵為何出賣他的祖國?背叛他的親友?我隱約覺得自己曾從夢境中獲悉真相,但這當口卻想不起來。我只明白一件事,敵人非常兇殘而強大,人數眾多,不擇手段。
我高昂頭顱,拔劍四顧,心中毫無茫然之情,因為我是黑棺劍圣,我是無敵的代言人,我是黑棺的最強英雄。
無論敵人是惡魔也好,巨龍也罷,甚至是太陽王,是不可阻擋的天災**,我都無所畏懼。在危機面前,我慨然面對,甚至面露微笑——是的,我就是如此從容不迫,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變色。
我踏出監獄,卻忽然意識到最大的障礙竟無情的橫欄在前,它如此艱難,竟幾乎無法逾越。
我迷路了。
我匆匆走了大約五條馬路,見到一隊巡邏的警務騎士,他們問道:“站住,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身上有血?”
他們不認識我,我審時度勢,意識到如果態度不好,反而會耽擱時間。
我朗聲而笑,說道:“民警同志們好,民警同志們辛苦了!”這樣親切的問候,應該會讓他們打從心底溫暖,認識到警民一家親這一真理吧。
此舉很快起到了效果,他們變得很熱情,持劍將我包圍,喊道:“你是可疑人物!放下武器,跟我們回局里一趟!”
我大怒,幾下將他們全揍躺了,抓起一人衣領,怒喝道:“告訴我黑棺游騎兵的軍營怎么走?”
他被懼意震懾,不得不回答說:“現在大晚上,公交都停了,不然你可以乘坐列車。”
我將他扛起,說:“給我指路!”
警務騎士駭然道:“去哪兒?”
我怒道:“你沒聽見嗎?游騎兵軍營!”身如離弦之箭,出膛炮彈,霎時飛速遠去。這人在我肩上鬼哭狼嚎,真是討厭極了。
我當然可以告訴這些家伙薩爾瓦多與荷蒂正走在犯罪的道路上,但那只會壞事,我可不希望害了薩爾瓦多,說不得,還是得由我親自解決。但那得在通知我的人之后。
指路兄險些暈厥,我不得不用念刃維持他的清醒,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指路,我這才察覺到此地離我那兒不過十公里遠。
我路過一個餐廳的窗口,不由停下腳步,指路兄慘聲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是惡魔嗎?”
我說:“黑棺劍圣朗基努斯,做好事從不留名。”
他一口氣沒回轉,這下真暈倒了,不過我已暫時用不著他。
我望向窗口,見到窗戶中吃飯的那些人,他們穿著體面的衣衫,面前餐具精致,周圍環境優雅,燭光映照著他們的臉,也映照著他們的看上去十分美味的食物。
一切都那么祥和,那么寧靜。我忽然之間感慨萬千——
我,還有黑棺眾多的游騎兵們,我們辛辛苦苦、風餐露宿、出生入死,一次次面臨險境、絕境,不正是為了守護這些在末世中仍然生存的普通人們嗎?
餐館中有微笑的年輕人,有微笑的老人,有恩愛的夫妻,有西裝筆挺的職員,有英姿煞爽的軍人,他們都在享受這美食,享受這寧靜,享受這末世中不該存在的溫馨。
這,不正是我為之奮斗的意義嗎?
即使我今天一整天都沒怎么吃飯。
即使我從滿是血腥的車廂一路追蹤到充滿惡臭的車站,再追蹤到漆黑潮濕的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