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知識中說過,有一種日全食,即使白天,天也會黑,今天也許就是日全食。
我有一根刺魚的槍,那是用一根尖銳的魚骨削刻而成的,父親說,我的長兄用這根魚骨做成的刀殺死了他的兄弟。這槍上染著親人的血,它并非不祥,而是祝福,它能保護我的家人,不受野獸的傷害。
我去河邊捕魚,可捕不到,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看不到東西,用火把又不方便,我嘗試了許久,今天家里人吃不到魚了,可惜,不過昨天的肉還剩下一些。
當我回到屋中,少了十四個孩子,妻子仍睡得香,對此一無所知。我數了數,我的長子不見了,其余是十三個女兒。
我惶惶不安,心驚肉跳,我看見一道腳印一直通往樹林里,我找了過去。
在叢林中,一片枯萎而焦黃的草地上,我看見我的長子司克,是他將我的女兒們抱到這里。在他面前,是個無比妖艷的女子,她身上散發著一種紅光,在黑暗中詭異地飄動著,像是一條條紅色的絲綢。
她和他都未穿衣,司克稱呼她為妻子,又叫她莉莉絲。
莉莉絲,那是我父親的姐姐的名字,她應該已死。
莉莉絲一個接一個吸我女兒的血,每個只吸一口,但這一口讓她們的臉色像是患上了重病。
她笑道:“司克,我親愛的孫子,我可敬的丈夫,有你在,我不會孤單,有這些孩子,我們會過得很幸福。”
司克跪在她面前,讓她親自己的額頭,他的表情像個被魔鬼附身的人,像個無藥可救的瘋子。
我怒不可遏,上前用魚刺槍刺向這妖女,她驚恐而羞愧地逃了。
司克,我的孩子,阻擋著我,阻止我傷害這窮兇極惡的女妖,我于是刺死了司克。
我失手了嗎?我做錯了嗎?不,他已經無藥可救了,他的靈魂已經被那妖女替換,他不再是他自己,他只是個傀儡,一個妖女的奴隸,我必須這么做。
我哭泣很久,帶著女兒們回家。
我看見一個陌生人站在門口,一個滿臉胡須,像是流浪了一百年的男人。
他說:“賽特。”
我從他身上嗅到了和莉莉絲同樣的味道,那是一種屬于嗜血者的氣味。
妖怪。
我不會弄錯。
我看著屋子,顫栗不已,也許我剩下的親人已經遭了他的毒手。
我將魚刺槍對準了這個男人,滿懷復仇之心,他看見魚骨時,露出愧疚的表情。
我很久以后才知道他是誰。
但那時,我用魚刺槍刺傷了他,這也讓我自己受了傷,他像是能反彈一切傷害似的。
他和莉莉絲一樣消失。
像是某種征兆,他們一走,日食便結束了。
我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那噩夢帶走了我的長子。
我于是慟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