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沒有任何對“神使”的敬畏,只有純粹的、學者對未知知識的渴望。
這種眼神,沈歌很熟悉,也很……欣賞。
“可以。”沈歌點了點頭,“但只能由你一個人。我不希望有任何閑雜人等,碰我的船。”
這是一個合理的、符合“神使”高傲身份的要求。
“當然!當然!請您放心!”赫菲斯托斯興奮地連連點頭,仿佛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禮物。
阿克圖魯斯看著這一幕,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光芒。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只要赫菲斯托斯能登上那艘船,他就有一萬種方法,通過自己那個“學生”身上隱藏的監控裝置,獲取到他想要的一切數據。
“那么,信使大人。”阿克圖魯斯再次轉向沈歌,笑容可掬,“在您的座駕修整期間,我已經為您和您的……‘隨從’們,安排好了住處。請讓我的衛隊,帶你們去‘靜思’吧。”
所謂的“靜思”,自然是一種變相的軟禁。
沈歌對此心知肚明,但他并沒有拒絕。
“有勞了。”
他帶著同樣沉默的阿萊等人,跟著一名大主教衛隊,離開了這座充滿了壓迫感的“熔爐圣殿”。
當他們離開后,圣殿中,只剩下了主教阿克圖魯斯一人。
他臉上的恭敬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陰沉與貪婪。
“信使……”他緩緩地走到那顆巨大的“亞空間引擎核心”前,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喃喃自語,“不管你是個什么東西……只要解析了你那艘船的秘密……只要我也能讓血肉與機械,達到那種‘完美’的共生狀態……”
“我,阿克圖魯斯,就將不再需要祈求‘歐姆尼賽亞’那虛無縹緲的恩賜……我,將成為新的……萬機之神!”
沈歌等人被安排的住處,位于一座由戰列艦艦橋改造而成的高塔頂層。
這里的設施,可以說是整個“銹蝕之心”最豪華的。如果把冰冷的金屬床鋪、循環利用的、帶著一股機油味的淡水,以及用齒輪和杠桿控制的蒸汽門也算作“豪華”的話。
阿萊等人一進入這個如同監獄般的房間,凱爾和羅卡兩兄弟便按照沈歌的吩咐,立刻警惕地檢查起四周,尋找著可能存在的監視器或陷阱。
沈歌則走到了巨大的、由防彈玻璃構成的舷窗前,俯瞰著下方那座龐大而又畸形的鋼鐵城市。
“哥,這里……到處都是眼睛。”凱爾壓低聲音,走過來說道。他剛才在墻角的通風管里,發現了好幾個微型的、由發條驅動的竊聽裝置。
“我看到了。”沈歌的目光,沒有停留在那些明顯的監控上。
他的詭眼早已穿透了墻壁,將這座高塔內所有隱藏的能量線路、數據流向,以及暗中觀察著他們的“齒輪衛隊”的生命信號,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確實被軟禁了。
但對于沈歌而言,只要不是囚禁在能隔絕他詭能的特殊牢籠里,任何形式的“軟禁”,都與“度假”沒有太大區別。
他要等的,是一個人,和一個時機。
夜幕降臨。
整座“銹蝕之心”并沒有因此陷入黑暗,反而被無數的探照燈、蒸汽熔爐的火光,以及管道上閃爍的指示燈,映照得如同一個光怪陸離的、永不沉睡的夜之城。
尖銳的汽笛聲取代了日月,成為了這座城市劃分時間的唯一標準。
當代表著“三班”輪替的悠長汽笛聲響徹天際時,阿萊等人早已因為連日來的疲憊,蜷縮在金屬床上沉沉睡去。
唯有沈歌,依舊靜靜地站在窗前。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金屬摩擦聲,從他們房間的天花板通風管道中,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