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克看著周圍變小的一切,愣了愣,然后第一反應,趕緊看看腳下,心中惶恐又焦急。</br>發現自己似乎是漂浮在半空,腳下有透明的東西撐著自己,這才松了口氣。</br>他要是因為這莫名其妙的變身,害死了那些關心自己的人,浩克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的。</br>杜牧看著浩克虛影的面部表情,有些驚訝。</br>看起來,這個浩克守護神并不像是普通的守護神一樣,完全由使用者控制……而是被浩克控制著?</br>其實嚴格來說,浩克也是身體的主人,兩個人格既然是一個人,就相當于一心二用罷了。</br>武館內的班納也有些心有余悸,他也沒想到,自己用出那什么守護神咒,變出來的浩克虛影會這么大。</br>光是一個大腳丫子,就能把兩個半院子都占滿。</br>同時,他看了看頭頂巨人一樣的浩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全身強壯的紅色肌肉。</br>怎么感覺……相對來說,關系又變成強壯的浩克和弱小的班納了?</br>怎么沒完沒了了還?</br>班納有點急眼了。</br>他還以為經過了那所謂修羅之血的增強,讓他變成了紅色版本的理智浩克,終于能和浩克平起平坐,甚至依靠自己能夠控制血液的優勢,壓浩克一頭。</br>結果這按道理來說,更加增強自己實力的呼神護衛一用,浩克居然變得比以前更大了!</br>杜牧問道:“班納,你能控制這個巨靈浩克嗎?”</br>巨靈浩克?班納一想,巨大的靈體浩克,倒也貼切。</br>他開始嘗試著操控對方,然而那種感覺,就像是過去和浩克爭奪身體的時候一樣,充滿了一種阻塞感。</br>最后只能滿臉便秘一樣道:“不行。”</br>巨靈浩克感應到班納似乎是想和自己爭奪巨靈身軀的控制權,頓時低下頭嘲笑道:“小班納,別想了,這么大的身體怎么控制,你可沒有多少經驗。”</br>嘲諷是吧?班納頓時身體發熱,真正意義上的紅溫了。</br>杜牧仿佛踏上臺階一樣,一腳踩在了忽然出現的血紅色飛劍上,霎時間飛起,整個人環繞著巨靈浩克,來到了對方的面前。</br>“師父。”巨靈浩克感激的行了弟子禮。</br>杜牧知道他在感激什么,因為他護住了腳下的武館,而那些孩子們,正在院中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巨靈浩克的宏偉軀體。</br>杜牧開口道:“你能離開班納的周圍,前往海邊嗎?”</br>浩克看了看腳下的城鎮,以及四面八方逐漸圍攏過來的百姓。</br>他們滿臉興奮,一個個向浩克揮舞著手臂,期待仙人的法天相地能夠注意到自己。</br>如果是其他形象,他們當然會恐懼。但浩克每天逛街,三米高的身材,早就讓周圍百姓習慣了他的存在,現在變成了上百米高,好像也……沒什么問題?</br>但浩克更擔心自己會傷到他們,猶豫道:“師父,我現在不太敢動。”</br>他畢竟不知道腳下的法力究竟有多大的范圍,自然一步都不敢邁出去。</br>杜牧搖頭道:“那就跳到城市外的海岸邊吧,放心,我的法力撐得住伱的重量。”</br>雖然巨靈浩克十分宏偉,但說實話,沒多少重量。</br>也不能說輕若無物……但至少和這個體型相比,區區數百噸,輕的簡直像是空氣。</br>這畢竟不是個實體,而是法力構筑而成的。</br>浩克點點頭,腰部緩緩下沉,隨后稍稍用力一蹬,便躍到了高空,向著城市數十里外的海岸邊跳去。</br>同時,整個九龍灣,以武館為中心,猛然向四面八方刮起了強烈的颶風。</br>無數正朝這邊跑來的百姓被吹的東倒西歪,就連縣令都差點跌一個跟頭,卻連滾帶爬的繼續向著武館這邊跑。</br>那一瞬間,杜牧感覺自己的法力承受了仿佛山岳傾倒般的沖擊力,好在他早就在這些法力中撐起了無數支柱,將浩克的沖擊力均勻的擴散在了地面中……</br>于是半個九龍灣,猛然下沉了一小節。</br>恐怖的力道……和巨靈浩克的體重無關,是純粹的力量帶來的沖擊力。</br>還好巨靈浩克擔心周圍普通人的安危,沒有用出全力,不然刮起的颶風可能真的要像臺風一樣造成人員傷亡了。</br>以巨靈浩克目前的形態,他怕是真能字面意義上的移山填海了吧?</br>杜牧看向下方的武館,聚音成線,沒有大吼大叫,只是正常的音量,卻讓下方百米開外的班納清晰聽到師父的聲音。</br>“你感覺怎么樣?”</br>班納昂頭看著杜牧,有些疲憊的大喊道:“我感覺身體被掏空!該死的浩克,把我剛剛修煉出的法力幾乎全抽空了,下次我一定限制他的體型,和他堂堂正正的打一架!”</br>“那你能收回釋放守護神咒的法力嗎?”</br>班納感覺了一下,頓時氣得跳腳:“不行!該死的浩克!他也是那些法力的主人,他不還給我,我只能硬搶,但我現在搶不過他。”</br>班納確實極為疲憊,好在他還保持著紅浩克的形態,簡單的休息之后,就恢復了不少體力。</br>只是消耗的法力沒有回來……只能等到浩克自己主動消散守護神咒了。</br>杜牧點點頭,明白了大概的情況,看著遠方的巨靈浩克。</br>總覺得……對方似乎黯淡了一點點。</br>這一點點,不是以杜牧的敏銳觀察力,根本察覺不出來。</br>巨靈浩克只是站在岸邊,雙腳就仿佛陷入了淤泥中一樣,身陷在地面中。</br>浩克想了想,嘗試著自己凝聚法力,頓時他的體型變小了不少,但同時,半透明的身體也愈發凝實。</br>巨靈浩克滿意的點點頭,隨后抬頭看向海面。</br>上次,班納面對海嘯的無力感,浩克感同身受。</br>這一次……</br>不,不行,不能實驗,萬一真的搞出海嘯了怎么辦?</br>欸?那豈不是剛好試試能不能把海嘯平息?</br>浩克逐漸意動起來。</br>杜牧遠遠的就知道浩克的心思,干脆飛了過去,對浩克道:“去試驗你的力量吧,如果出現你沒辦法解決的自然災害,我會幫你平息。”</br>巨靈浩克頓時精神一振,向杜牧點點頭。</br>隨后扭頭看向海面,緩緩深呼吸……他的腹部越來越高漲,同時因為身體的強度,不斷的反復壓縮體內的空氣。</br>下一刻,一團熾熱的火焰,從巨靈浩克嘴里迸發。</br>火焰的沖擊,仿佛隕石撞擊海面,頃刻間造成滔天巨浪,而火焰的熾熱又讓飛濺起的浪濤瞬間蒸發,變成了水蒸氣。</br>就在沖擊和熱能當中,淺海部分的沙灘都直接暴露了出來,宛如摩西分海,將濕潤的海床都直接烤干!</br>巨靈浩克嚇了一跳,連忙停下自己的動作,周圍的海水這才重新將海床上新出現的巨大坑洞覆蓋。</br>“為什么是火?我怎么噴火了?”浩克不明所以,杜牧倒是理解,畢竟形成巨靈浩克的法力,全都是班納以紅浩克的軀體煉化而成,附著有強烈的火屬性。</br>浩克吸入腹中并猛烈壓縮的空氣,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上了一部分浩克的熾熱法力,這才形成大噴火一樣的效果。</br>巨靈浩克看著海面上逐漸飄浮起的無數焦炭,有些愧疚道:“我是不是破壞了漁民們的獵物?”</br>杜牧看了看近乎沸騰的海水,以及數百米外垂死掙扎的魚類,一抬手,吸收熱能的法力將海面覆蓋,重新讓海水回歸了正常的溫度。</br>隨后他才點點頭:“是有點,但沒關系,本來冬天也要到休漁季節了,這個冬天還有我在九龍灣,絕不會讓任何人餓死的。”</br>浩克這才松了口氣,同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再不敢測試自己的力量了。</br>巨靈浩克消散了維持自身存在的法力,這些法力頓時仿佛認主一樣,就想跑到杜牧的身上。</br>杜牧立刻飛回武館,站在了班納身后,那些法力才重新被班納所吸收。</br>班納松了口氣,看來今天剛剛修煉的法力沒有白白浪費的樣子。</br>而杜牧返回武館后,就感應到武館外的情況,微微蹙眉。</br>因為縣令和一群衙役,竟然跪在了武館門口。</br>周圍百姓見到這一幕,也都十分驚訝,在周圍低聲竊竊私語,小聲議論縣令是不是暗地里干了啥壞事,看到神仙后連忙來告罪來了。</br>縣令正保持著叩首的姿勢,忽然感覺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將他攙扶起來。</br>他面上露出喜色,立刻抬手道:“凡夫蘇盡忠,叩拜杜仙師,浩仙師,恭賀浩仙師修得巨靈神真傳!”</br>他還想叩拜,卻被限制著,沒能拜下去。</br>這時候,武館大門才緩緩打開。</br>班納已經消失不見了,站在杜牧身邊的只有彼得。</br>班納有些討厭自己的紅浩克變身了,每次變身都會消耗一套衣服,一點沒有浩克那樣不涉及溫度只涉及力量的干脆。</br>他現在恢復了自己的普通人模樣,躲在浩克的更衣室,換上了一身彼得送來的新衣服。</br>感受著舒適合體的昂貴服飾,班納笑了笑,這個小師兄,人還挺熱心的。</br>杜牧看著縣令,奇怪道:“縣令這是何意?”</br>之前一直喊他縣令,杜牧都快忘了對方名叫蘇盡忠了。</br>蘇盡忠看了看周圍的百姓,猶豫了一下,朗聲道:“此處人多口雜,恕小人冒昧,可否入內向您稟報一件要緊事?”</br>杜牧感受著蘇盡忠的心跳,明白對方所言非虛,倒是有些好奇。</br>“縣令不必多禮,請進。”</br>不過杜牧也只讓縣令進來,他感覺到后面那些暗戳戳也想跟進來的衙役,根本對情況一無所知,干脆將他們和普通圍觀群眾一起關在了外面。</br>頓時武館外嗡的一聲議論開了,所有人都在或激動的描述剛剛巨靈浩克仙尊的法天相地,或疑惑縣令的行為舉止。</br>只是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也沒有一個人敢去敲武館的大門。</br>并且漸漸的,這些人雖然仍然在熱烈的討論著,卻距離武館越來越遠,聚在了不遠處的另一條街,甚至都有些小販在附近擺起了茶攤以供他們潤口。</br>之所以要退到此處……古人云: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br>只可惜,他們退的這個距離,對杜牧的聽力來說,沒有任何意義。</br>好在無論聊的多么熱切,猜測多么匪夷所思,卻也絕無一人膽敢口出妄語,因此杜牧就當不知道。</br>杜牧將蘇盡忠請到了講武堂內,詢問道:“縣令究竟有何要事?總不能是大順又要收一遍今年的稅糧了吧?”</br>他開了個玩笑,卻見蘇盡忠面上沒有任何笑意,微微一愣。</br>杜牧放下茶碗,緩緩皺起眉頭:“此事,縣令應當不會拿來說笑吧?”</br>蘇盡忠搖搖頭:“我絕不會在這些要事上開玩笑,只是這次,不是稅糧……”</br>“不是稅糧?難道是稅銀?”</br>“也不是稅銀……而是,徭役。”</br>蘇盡忠終于露出了不解,乃至憤恨的神情:“并且,此次徭役的要求是,不允許派發任何用于明年耕地的青壯,只要老弱婦孺!”</br>“只要老弱婦孺?”這著實出乎了杜牧預料之外的事情,讓他忍不住重復了一遍。</br>蘇盡忠沉痛道:“此事之蹊蹺,我也上書多次,反復確認,要求正是如此……”</br>“這令我著實不解,因此也向我家族在其他地方做官的族兄寫信詢問。”</br>“得到的結果,卻令我大為震驚。”</br>蘇盡忠說著,只覺得咬牙切齒,差點揮拳砸桌子。</br>手剛攥緊,就想起自己在仙家府邸,連忙伸直手指,不敢妄動。</br>但他憤恨的心情,卻是清晰明了的。</br>“北邊因為今年的大旱,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草吃完了吃樹皮,樹皮吃完了吃觀音土……正是因為這種情況,即便今年的稅糧之高,極不合理,我還是盡可能的輔佐征收,只因要賑災。”</br>“可那些糧食,到一地,少一層。上船少一層,下船少一層,民夫搬運少一層,糧庫轉手少一層。”</br>“等真到了北方,只剩九牛一毛!”</br>彼得在旁邊聽著,面色一緊。</br>他看向師父,想要開口說,自己能夠買來足夠的糧食,養活那些普通人。</br>但彼得不想打擾師父和別人的談話,因此決定等對方走了以后再說。</br>而杜牧微微沉默,這種事情,只能說封建王朝中期之后,太過常見了。</br>他很清楚,這些事情顯然不是蘇盡忠此次前來的重點。</br>就見蘇盡忠抬起頭,看了看彼得,杜牧搖頭道:“他和大順朝廷沒有任何關系,用不著擔心他在這里,我很信任這個弟子。”</br>一聽是杜牧的弟子,蘇盡忠連忙擺正姿態,差點要行禮,但最后還是忍住了,不想打斷自己要說的話。</br>他面露不忍道:“但是,如此被克扣的糧食……還是足夠北方用了。”</br>彼得一怔,這怎么可能足夠?</br>隨后對方的下一句話,讓彼得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中文沒有學好,理解錯了對方的意思。</br>“因為,那些流民,全都以謀反的罪名,被屠戮一空。”</br>彼得忍不住道:“等等,您的意思是,那些因為受了旱災影響,而被迫逃離家鄉的人,被屠殺了?”</br>蘇盡忠悲哀的抬起頭,看著彼得,沉痛的點點頭。</br>彼得瞬間變得焦慮不安,他在講武堂內來回踱步,否認道:“不不不,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多人,那么多無辜者,而且還是遭遇到了自然災害的人……這不可能,這不可能!”</br>蘇盡忠看向杜牧,見杜牧蹙眉沉思,便明白杜牧想到了什么。</br>他嚴肅道:“我那族兄更在信中描述……屠戮百姓的,是朝廷的一支無名軍隊,他們私底下稱呼他們為血衣軍。”</br>“并且那些血衣軍,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也是以赤手空拳的形式,將流民廝殺殆盡!”</br>修羅。</br>這個特征實在是太明顯了。</br>既然如此,那所謂的徭役,目的也十分明確了。</br>就是單純的,人命稅罷了。</br>杜牧微微瞇起雙眼:“他們聽命于朝廷?”</br>“他們只聽命幾個皇宮內走出的人……我族兄對此諱莫如深,不敢說出他們的身份和官職,既然如此,應當是……”</br>蘇盡忠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道:“應當是皇室中人。”</br>隨后,他略微遲疑道:“還有一個我族兄并不能保真的消息,他說……那些血衣軍,很有可能是從順太祖的皇陵中走出來的。”</br>“而且最開始,人數肯定沒有這么多……也不知道他們的兵員是從哪兒來。”</br>蘇盡忠深吸一口氣:“而我,就是因為這些種種表現,懷疑他們,很有可能與當初從海外侵我九龍灣的,是同一種嗜血妖物!”</br>雖然杜牧并未和九龍灣的百姓詳細描述修羅的情況,但九龍灣的百姓也不是傻子,當日的目擊者也十分之多,自然各自嘗試拼湊出對方的真實面目。</br>杜牧把玩著手里的棱形石子。</br>還是把修羅相關的情報,向普通民眾公開吧。</br>而旁邊的彼得,此時再也聽不下去了。</br>他激動的對杜牧說:“師父,讓我和浩克師弟一起去吧,我會把那些濫殺無辜的家伙們全都擰成麻花!”</br>嗯,還行,知道喊浩克一起去,沒完全失去理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