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后,只見陳倉的近處是渭水流過,寒冬臘月,溫度降至零度以下,細細的渭河蜿蜒曲折卻幾乎靜止著,那是河道結了冰的緣故,故而流水奔騰之勢不在。
目光再近些,甘寧打量起了腳下的這座陳倉城,陳倉城是一座堅城,毋庸置疑的堅城,而陳倉城之所以能成為一座堅城,蓋因陳倉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陳倉位于三面環山、一面向東的低洼地段,正對長安,是連接關中與涼州、蜀地的咽喉。
甘寧一身勁裝立于城頭,舉目遠眺秦嶺,但見山嶺逶迤,奇峰林立,長長的山嶺在披上冬雪后,有若一條銀蛇般蜿蜒前行的姿態。
吳懿聽得法正調侃的話,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前面為了尋一個借口,好去攻打氐王楊騰,法正向他建議,派出一名不怕死的使者,遣到楊騰那邊,強硬的折辱一番楊騰,待楊騰生氣殺死使者,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兵了。
“雖說楊騰能壓得住火氣,沒有殺死使者,可驅逐使者,也是一樁重罪,當發文書于明公,向他請命征討楊騰。”
“將軍,這是哪里的話,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這位姓徐的長史,一張臉皺擠的如同一朵菊花般,向著甘寧露出諂媚的笑色。
楊騰現下想來,都只覺牙疼,面對據有一州之地,帳下精兵猛將如云的益州牧劉璋麾下武都太守吳懿遣來的使者,他是曲意逢迎,好生一頓招待,不敢讓使者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陳倉。
“先叫涼州賊一驚,再取彼等性命,用以祭祀因涼州賊而殞命的忠良。”婁發言語慷慨,發自內心。
婁發面色淡然,他點點頭表示同意甘寧的看法,喜讀詩書的他搬出了一段話,抑揚頓挫的朗誦了起來:“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環而攻之而不勝。夫環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以前關東群雄聚起義兵,西行討賊,以四世三公的袁氏為盟主,我那時在巴郡聽聞到后,還以為關東豪杰必將澄清寰宇,還天下一個清平,可惜,關東豪杰行至雒陽,義軍就分崩離析,自相傾軋。”婁發念及往事,他感慨萬千。
“若是守御陳倉的涼州賊有膽魄、有恒力,哪怕是外城有失,這群涼州賊只需退至內城,你我都無能為力也。”
“將軍,陳倉的府庫已清點完畢,一應守御城池所需的器械也在征集中,此外涼州賊李武搜羅來的歌姬舞姬也都送回了她們各自的家中。”壓下喘息的本能,陳倉舊時的長史盡量氣息平穩的發聲,向著甘寧稟告道。
遠遠的,喘著粗氣的陳倉舊時長史跑到了甘寧面前,這位陳倉舊時的長史由于頗為識時務,在甘寧到達后領著陳倉上下官吏,于官寺門前獻上陳倉縣令的印綬歸降,因而被甘寧留用了,繼續做著陳倉的長史。
說完甘寧覺得有些可惜,沒能見到敵人震駭的模樣。
甘寧繼續繞著城墻走著,一邊細細的查看城防存在的闕漏點,一邊輕哼一聲說道:“不知道李榷郭汜聽聞陳倉失陷,面色會有多驚駭,只是可惜你我不得見到。”
等到徐長史拱手告退并且走遠了,婁發看著徐長史的背影說道:“興霸,你緣何用這般的小人,且不說他在你面前諂媚無比,無有士人的節氣,單憑他直呼舊主李武為涼州賊,便知其人是不忠不義之人,還需小心其人。”
“我固知徐長史是小人也,可小人也是有用處的,論起對陳倉的熟悉,你我皆是不如徐長史的,有些事交予他去辦方便些,也省得你我勞累,再者我交予他的事情,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于你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守御住陳倉,而守御城池的事情自然是你我把關,不讓他人經手。”甘寧溫言答道,解開了婁發心中的疑惑。
“未想到興霸也有治才。”婁發同甘寧對上了一眼,二人迎著夕陽落日,暢快的大笑了起來。(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