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顏色非比往日,態度稍稍恭敬了些。”宗正劉艾感嘆了一句,以往這一伙驕兵悍將,憑借著護駕之功,可是十分的驕橫,卻是難以制衡。
晨曦之時,李樂自黃河北岸望著黃河南岸,卻還是下不了渡河的決心,他始終擔憂是個陷阱,李榷、郭汜給他在南岸布置了個口袋,只等他一渡過河,就將他吞下。
李樂所憂心的是,護衛天子的功勞還沒拿到,就此被李榷、郭汜陣斬,這般就虧大發了。
“此事賴陛下洪福,神靈護佑,故而賊眾不敢冒犯,請和退兵。”李樂拽了一句文,他沒有直言是因為益州牧劉璋奪了陳倉,所以驚走了李榷、郭汜,而是歸功于天子。
李樂聞言整理下服飾,端正了面色,邁著小步伐走入了中軍大帳,走到帳內后,他先是掃了一眼好友楊奉、韓暹以及胡才,只見幾人身姿不復往日的散漫,身形是挺拔筆直,面色也是和他一般無二的端正。
只是朝食過后,李樂還是沒有動身的念頭,他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道:“昨夜似乎有些受寒了,我這肚子有些不太舒服,不如我派幾人送使者先過河吧,等我肚子稍稍好上一些,晚些時候我再渡河去。”
如見天子所需的先由謁者通傳,得天子允許,然后再陛見的禮節,前面他都是視作繁文縟節,想見天子就掀開營帳,直抵天子跟前,什么謁者,他是全然不顧的。
然而令李樂未曾想到的是,來人并不是天子和公卿,而是一名報信的使者,使者下了黃河南岸十余丈高的岸頭后,駕著一葉扁舟,攜帶一點燈火來到了黃河北岸,向著李樂稟告情形。
片刻后,這名虎賁從帳內走去,告訴李樂,天子允其陛見,并為李樂掀開簾帳,方便李樂入內。
至于是什么變故,李樂不得而知,他打算等回去問詢下楊奉、韓暹或者是胡才等人。
“談和啦?”白波帥李樂下意識的問詢了一句,見著使者點頭肯定,他樂呵了起來,天子同李榷、郭汜講和,那便不用再打了,他也就不用再去面對涼州銳卒了。
一夜悄然而過。
昨夜劉協同太尉楊彪、宗正劉艾、國舅董承等一番商議,決定扯起益州牧劉璋的大旗,明明白白的告訴眾人,雖是關東諸侯對天子不聞不問,可天下還是有忠心的臣子,益州牧劉璋手握強兵、坐鎮一州,正在勤王保駕的路上,借著益州牧劉璋的虎皮,用以震懾一眾白波軍的驕兵悍將,使白波軍的將校知道,眼下若是在天子面前驕橫,異日難保被拉清單。
再過了一段時間,晨時的日頭升到了接近中天的時候,李樂的幾名親信在李樂焦急的等候中,出現在了黃河南岸,并渡過河去,向李樂稟告著他們的見聞。
不多時,使者同李樂的幾名親信回到了黃河南岸,并返回了曹陽縣處天子所在的營寨。
能于中軍帳外值守,這名虎賁自是非凡,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向著李樂還了一禮,而后掀開簾帳入內通傳去了。
此外中軍大帳內的氛圍也不像往日一樣,往日里大帳內將校多有交頭接耳,時不時有低聲的言語,場面有些混亂,今日卻是全無雜音,整體上呈現一副肅穆昭然的景象。
“也好,明早再回南岸。”使者也不強求,他只是過來通傳一下消息,具體如何行止,還是李樂做主,這亂世,有兵的是大爺,沒兵的就是小卡拉米了。
突然李樂像是想到了什么,或者說他反應了過來,他露出吃驚的神色道:“等等,是李榷、郭汜向天子請和?不是天子向李榷、郭汜請和?”
“李將軍請起,軍中但行軍禮,不必跪拜。”天子劉協態度親和。
能在這亂世生存良久,李樂秉性上的謹慎小心,是他生存的利器,不管什么時候,他都是走一步看三步,避免落入危險的境地。
“夜間燈火晦明,渡河不便,且待天明吧。”李樂推脫了一句,他打算等到天亮再看看,先觀望一下形勢再說。
根據虎賁羽林口中的只言片語,李樂拼湊出了詳情,那就是劉益州興義兵,除兇暴,奪了陳倉,兵向長安,嚇的李榷、郭汜不敢于弘農繼續阻擊天子東歸,向天子請和后立即返回了長安,去守衛他們的妻兒財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