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風雪同樣降臨在這座河北的政治和經濟中心上,沒有因為這座城池是鄴城的緣故而有所偏待,當下城中屋檐上盡是雪白之色,屋宇間的道路亦是一片蒼白,花草林木,亦不能如外。
偌大一座鄴城,白茫茫而已。
“咳咳……”
鄴城的城頭,在聽到袁紹發出輕咳之聲后,袁尚連忙輕撫起了袁紹的后背,幫助袁紹舒緩胸腹間的不適,而后袁紹稍稍好些,咳嗽聲不見后,袁尚扯下了身上的裘衣,往袁紹背上蓋去。
“父親,天寒地凍,城頭的風尤為勁烈,對養生來說不是一件好事,還是請先下樓為好。”
一邊說著,袁尚一邊為袁紹系起了他披到袁紹身上的裘衣,卻不顧自家被寒風刺激的如同抖篩般的身體,一片孝心,赤誠可見。
袁紹握住袁尚綁系裘衣的手說道:“尚兒,為父還沒有老到扛不住風雪的時候,裘衣你且速速穿上,莫要染了風寒。”
“父親,孩兒不冷。”袁尚露出一個自信陽光的笑容。
袁紹不由為之一怔,他好似從袁尚的笑容上,瞧見了自己年少的影子,那時候他少年意氣,不避刀劍,同閹宦斗,同董卓抗衡,而后征戰河北,掃平群雄,那時候,他的笑也是這般的自信洋溢。
“下樓吧,譚兒和干兒受我遣使召見,應當也快到了府中。”本想著在城頭再欣賞一會雪景的袁紹,為了避免袁尚挨凍,也是為了會見袁譚和高干,他同意了袁尚下樓的請求。
“父親慢行,我來扶著你。”袁尚再度表露孝心。
“好。”袁紹沒有逞強,說出什么自家還沒老邁到路都走不動的情況,他在袁尚的攙扶下踏上了下樓的馬道。
目光掠過身邊小心攙扶自己的袁尚,他一絲不茍,全神貫注的樣子,袁紹莫名想起了袁尚幼時,他扶著袁尚走路的時候,那時候,他也是這般謹慎小心。
歲月鎏金,時移世易,袁紹忽的覺得老了,或許后事需要安排上了。
當袁紹和袁尚回到魏公府,前面受召而來的袁譚和高干,侯在廳房的二人,得知后立馬出府迎了上來。
“父親…尚弟。”袁譚向袁紹發起稱呼時,是既恭敬又誠懇,轉到袁尚時,則生硬了些,好似硬生生逼出來的一句話。
且在瞧見回府的袁紹身邊陪同著袁尚時,袁譚的臉色閃過一抹妒意和不甘。
袁紹微微頷首,就當應聲,隨后他瞧也不瞧袁譚,就在袁尚的陪同下踏入了慣常當做會議廳的右廂房。
望著袁紹和袁尚近乎齊肩的身形,袁譚眸子霎時間睜大,神色也有些扭曲了起來。
但只是一刻,他就面色轉為平和,好似古井一般波瀾不驚,接著他埋下頭,循著袁紹和袁尚的背影,跟著踏入了左廂房。